李凤仙
去年,儿子上大学走的时候,刚过完18岁生日,我们决定去送他。尽管他已经步入了成年人的行列,但一旦离开我们,真的要飞了,我心中还是有千般不舍。犹如他出生时和母体的剥离一样,这一次他要和我做一次人生的剥离。
一路上,他变得格外懂事,总是抢着拿最重的行李,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迎新接待处,人流涌动,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儿子所在学院的接待点。儿子坚持让我们看行李,他一个人去办理入学手续。我的目光穿过涌动的人流,紧紧追随着儿子的背影,他转眼就消失在纷乱嘈杂的人群中。
半个小时后,依旧不见儿子回来,打电话,无人接听。我如坐针毡,心里开始担忧,怕他找不到地方,又怕他办理不好。我决定去找他,老公笑了笑说:“你啊,他都那么大了,锻炼一下也好。”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中,不待他说完,我已经起身离去。
我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四处搜寻着儿子的身影。头顶上的云杉树伸展着婆娑的枝叶,在烈日下迎风招展。南昌的天气异常炎热,尽管已经到了九月份,还是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透过纷乱错杂的人流,我忽然看到儿子熟悉的身影,便惊喜地叫了一声。儿子大踏步朝我走来,他的脸热得通红,满是汗水,上衣的后面全湿透了。他笑着说:“都办完了,人太多,排队等了很久。”看到他能够独立完成一件事情,我心中一阵欣慰:儿子长大了。
在儿子离家的日子里,家里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大多的时间是在想儿子,牵挂他的衣食住行,怕他照顾不好自己。每次打电话我都叮嘱他要吃好,别舍不得花钱。
放寒假前一个月,儿子打电话说提前买火车票,我再三叮嘱他买高铁或动车票,但他坚持买普快车票,我知道他是嫌高铁票贵。他是个节俭的孩子,很懂得体谅父母的辛苦。
终于盼到了儿子回家的日子,我还是放心不下,打电话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钱包、证件和手机要装好。他应承着,很明显在忍受我的唠叨。
那天去火车站接他,是上午9时。我立在料峭的寒风中,急切地在出站的人流中搜寻着儿子的身影。忽然,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微笑着朝我挥手,是儿子!他长高了,更廋了,但是看上去阳光灿烂,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母子相见,亲切拥抱,喜悦,激动,欣慰,各种快乐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幸福的暖流涌遍全身,这种久别团聚的温暖足以抵挡严冬的寒冷。
看着儿子日渐成熟的面孔,我再一次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他已经完全从我的生活中剥离出去,自立自强,独挡风雨。
在我们的人生中,每个母亲都会面临和儿女的剥离,从他们出生时肉体的剥离,到他们成人后生活的剥离。让我们微笑着目送他们离我们渐行渐远,骄傲地看他们搏击长空,迎接生活的风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