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胡先华
女儿上中学后，我就开始给她灌输要努力学习的道理。譬如古人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今人说的“知识改变命运”……道理也不知说了几箩筐，可她依然我行我素，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渐渐的，我对她高考也不抱多大希望，心想能上个民办大学就知足了。可女儿那年的高考成绩比我想象的还残酷无情，只考了422分。我带着她去来信阳招生的几所民办高校，人家都说可以去上学，但不是计划内招生指标。我想也就只能这样了，总胜于没有学上。可那几天女儿却要求复读。我们说复读是很苦的，再说复读不一定就能提高多少成绩，但也愿意支持她的选择。
托关系把女儿送到罗山高中。第二次高考，她考了599分，以重点大学的分数被河南大学录取，后来又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研究生，三年后获得“上海市优秀研究生毕业生”称号，留在上海一所重点中学任教。女儿很珍惜这份平凡工作，因这份工作是靠自己努力获得的。
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问她那年为什么会忽然变懂事了。
今年春节期间，我们去她小姨家，赶上小姨的孩子跟妈妈闹气。孩子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着急的小姨，因方法不太对头，为寒假作业两人干了一仗。吃了午饭，我们都离席了，女儿开始在饭桌上给上高一的小表弟上政治课，一套一套的道理，我听得好耳熟——这不就是我曾经给她灌输过的那一套吗？
我后来听到她这样一段话：“那年高考后，连民办大学都不要我。我看到了爸妈的无奈；后来找复读的学校，又没有学校愿意要，我再次看到了爸妈的无奈。但我从那时终于明白，自己路上的沟沟坎坎，是不能总指望别人来为你填平的，得靠自己迈过去。我从进复习班以后，就每天定一个目标。完成了觉得心安；超额了，觉得赚了；没有完成就觉得亏欠。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心境走进第二次高考的。后来上大学了，我也坚持每天给自己一个小小的目标……”
其实教导别人的许多道理，都不过是在重复别人的教导。一个人往往要在遭受了挫折，被逼到墙角之后，才会将这些早已放在身边的财富收入囊中。当孩子遇到沟沟坎坎时，他也许正在变得“富有”。一旦有资本了，他会选择自己来填平脚下的沟沟坎坎，然后走过去，并不需要旁人站在坎边上为他“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