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是草,兰花是兰草之花。兰花品种很多,有剑兰、惠兰、吊兰、吉祥兰、蝴蝶兰、君子兰等等。我最爱大别山幽兰。
大别山幽兰,生长在大别山里,千百年来,生生不息,静静地延续着一个山野庞大的族群。
路,通到了大山里;人,流向了城市里。城里人好花,山里人喜财。有需求就有供给,每年,都有大批兰草被挖根断苗,出山进城,转换着户籍。
幽兰离开了幽居,寄居于庭堂,便消退了那份茂盛的生机。尽管养者对她恩爱有加,施肥、浇水、遮阳、松土,喷药治虫,她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仍难打起在山里头那种精神。瘦弱,疲惫,多病,抵抗力下降,没精打彩。弄不好就罢花,让主人空等一年。甚者,绝尘而去。
大别山幽兰的特色在于幽。她远离尘嚣,幽居山野,与日月星辰相望,和松林灌丛为邻,餐风露宿,捧霜覆雪,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尽享一方清静,坚守千载贞洁。在我的心里,她不是一般的野花乱草,而是草圣花仙。
幽兰天生喜欢山野。苍松下,竹林边,溪流旁,石隙间,悬崖上,都有她的靓影。移入庭院,她变得娇情。干不得,湿不得,夏天晒不得,冬天冻不得。稍不如意,便萎靡不振。长在大山里,却是耐得住摔打。二手阳光,并不在乎;旱了,能够抵挡;涝了,能够忍耐;风吹雨打,冰冻雪压,无所畏惧。历经磨难,兴盛不衰。
幽兰与野草为邻,却不与之为伍,草枯她不枯,草荣她淡然,四季如常,葱青本色,很像松树的性格。她的叶子翠绿窄长,对称而生,向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舞女伸展出的玉臂,像微风吹飘的绸带,柔和飘逸,姿态十分优美。
幽兰的花多姿多彩,瓣形缤纷,其中荷瓣、梅瓣非常珍贵。即使不看,想想荷花的丰润,梅花的绰约,心里也就醉了几分。
香气是花的灵魂,不看花,只闻一下香气,就如同见到这些花的影子,绝不会认错。我喜欢稻花香、油菜花香,喜欢洋槐花香、白兰花香,喜欢茉莉花香、米兰花香、喜欢桂花香、栀子花香。但最令我销魂的,还是幽兰。她的香气,更是非同寻常。闻过的,终生难忘。
幽兰的花魂,贵在“幽”字。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种雅典。说她清幽淡远、清新怡人、清雅沁心等等,都没错,又都有些牵强附会,失却贴切。那香气真的是无法口中言传,只有用心品鉴,才能体验出本真。但是,并不是说大山里每株幽兰都是一个德行。她们之中,身姿、花形、香气均有所不同。仅就香魂而言,就有浓、淡、雅、俗的差异。还有姿态虽美而花却无香的,山里人称之为“臭兰”。这不足为怪。正如人类,同居于地球,不仅有黄白黑的肤色人种之分,而且有聪明愚蠢勤劳懒惰的人品不同,更有善恶忠奸诚实虚伪憨厚阴险的人性之别;还有重情讲义与缺心少肺之异,何况花草呼?(赵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