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故乡北极村生活的迟子建,与大自然紧紧相拥,尔后大自然也馈赠了她珍贵的灵气。

当我们诗意的生活土壤寸寸流失,到处都矗立着千篇一律的摩天大楼;当我们每天疲于接收新资讯,应付新潮流,心灵在形形色色的时代洪流中被冲挤得干涩贫乏时,所幸通过迟子建的文字,我们还能散步在青山绿水之中,耳闻清风鸟语,眼见明月彩霞。我们从她的作品,可以看到生活的冰冷,触及生命的伤怀,同时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如她名字“子建”般的生命的韧力。

黄瓜、茄子、倭瓜、豆角、苞米等,矢车菊、爬山虎、大类花(罂栗)等,还有向日葵……童年围绕着迟子建的,除了那些可爱的植物,还有亲人和动物。在迟子建看来,他们都是她的朋友。“我的亲人,也许是由于身处民风淳朴的边塞,他们是那么善良、隐忍、宽厚,爱意总是那么不经意地写在他们的脸上,让人觉得生活里到处是融融暖意。我从他们身上,领略最多的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平和与超然,这几乎决定了我成年以后的人生观。”

迟子建说,在她的作品中,出现最多的除了故乡的亲人,就是那些从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动物,这些事物在她的故事中是经久不衰的。比如《逝川》中会流泪的鱼,《雾月牛栏》中因为初次见到阳光、怕自己的蹄子把阳光给踩碎了而缩着身子走路的牛,《北极村童话》里的那条名叫“傻子”的狗,《鸭如花》中的那些如花似玉的鸭子等等。

此外,迟子建还对童年时所领略到的那种种奇异的风景情有独钟,譬如铺天盖地的大雪、轰轰烈烈的晚霞、波光荡漾的河水、开满了花朵的土豆地、被麻雀包围的旧窑厂、秋日雨后出现的像繁星一样多的蘑菇、在雪地上飞驰的雪橇、千年不遇的日全食等等。“我对它们是怀有热爱之情的,它们进入我的小说,会使我在写作时洋溢着一股充沛的激情。我甚至觉得,这些风景比人物更有感情和光彩,它们出现在我的笔端,仿佛不是一个个汉字在次第呈现,而是一群在大森林中歌唱的夜莺。”

北国一片苍茫,也充满灵性。迟子建曾写到,也许是因为神话的滋养,她记忆中的房屋、牛栏、猪舍、菜园、坟茔、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等,它们无一不沾染了神话的色彩和气韵,她笔下的人物也无法逃脱它们的笼罩。“我所理解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庸常所指的按现实规律生活的人,而是被神灵之光包围的人,那是一群有个性和光彩的人。他们也许会有种种的缺陷,但他们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生活,从人性的意义来讲,只有他们才值得永恒的抒写。”

去年10月,迟子建到北京师范大学参加人生中首次自己作品的研讨会——迟子建创作三十年研讨会。苏童称“大约没有一个作家会像迟子建一样经历二十多年的创作而容颜不改,始终保持着一种均匀的创作节奏,一种稳定的美学追求,一种晶莹明亮的文字品格。”而莫言则表示,迟子建“容颜未变,文字却越来越老到了”。

与大自然永远保持亲密的心灵对话,永远以悲悯之心感怀众生的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讲,迟子建确实书写了自己“不老的神话”。 (综 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