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晚报社小记者 市六高 高（1）班 付炜
九月的尾声，桂花一朵朵绽放在柔绵的阳光下。青绿色的叶片里裹藏着细嫩的碎金，一阵风吹来，闪动着成串的光辉。那种清香仿佛长上了一双翅膀，不必靠近细嗅就自然扑鼻而来。一直以来，祖母都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收集那一缕缕甜香的桂花。
那棵桂花树在一条老巷里，老巷在城市的映像中。日光零碎地洒在其间，一些流云在仰望的空隙里溜走了，天空如同一张干净的脸，温和地挂在桂花树上。
小时的秋日，新桂浓艳茂密。祖母坐在一张老式摇椅上，我坐在她身旁的小板凳上。黄昏潮涌般袭来，我的脸庞泛起了金黄的光泽。祖母像一本厚大的书，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我因此可以在她的言语间天马行空般放飞幻想，去触碰几个遥不可及的梦。风骤然迭起，桂花在枝头地摇晃，老巷变得荒郁起来。祖母停住说故事，神色宁静地眺望巷口，有种我无法理解的忧孤在她的眼神里游来游去。我问祖母那是什么，她把我小小的手掌放在她摊开的手心上摩挲着说:你会长大，长大后会懂的。风越来越大，祖母站起身，抚平被风吹乱的衣襟，然后牵起我的手，慢慢地朝屋里走去。桂花树在我们身后，变成老照片中金黄而又苍老的背景。
秋风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有一天清晨，我打开门，发现桂花铺了一地，像阳光布满山野。老巷寂静无声，任凭浓烈的桂香散入巷子的角角落落。两旁越来越高的楼房鳞次栉比，把老巷夹裹其中，喘着粗重的呼吸。那棵桂花树，像是被遗忘在冗长的时光里，忍受突如其来的雨雪风霜。
祖母年纪大了，一个人甚至走不出那间屋子。只能安安静静坐在门前，注视着桂花树，注视着老巷口。桂花一朵朵凋零，巷口越来越冷清。她的故事也差不多讲完的时候，我在一个黄昏，站在巷口，向她挥手道别。祖母用手遮住眼睛，我却感到一阵黑暗来袭，等到夜色散去时，我早已站在茫茫人海中。祖母和桂花树都杳无踪迹。
祖母的衰老如同那棵苍怜的桂花树一样，已经禁不起一阵风的重量。岁月在他们身上布满伤痕，那些痛楚唯有自己懂得。但即使懂得又能怎样，所有的言语都太过单薄，祖母和桂花树似乎都不愿多说什么，只是一天天地衰老下去。像一部即将落幕的电影，消逝了那些明晰的剧情，只剩下一片巨大的暗影。
桂花树在那个秋日过后就不曾盛开过，祖母再也无法迈出屋子一步，老巷在城市的边缘等待最后的崩塌。因为风的缘故，有些人和事物都消散了。我浅浅地意识到，我的成长正是伴随着无数阵风，有些风早已散开，有些风正盘旋在头顶，等待下一个秋日，带去我们称之为记忆的昨天。 (辅导老师:马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