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走走

她问我属什么,我说蛇。她说,属蛇的女人爱折腾。

这段对话发生在刚认识五分钟的两个人之间,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妈妈级的阿姨,这让我感到讶异。也就是从那句话,我开始注意到这位阿姨。

那时是晚上九点多光景,我和当时的室友浩然散步看星星,路过一栋小楼,看见亮着灯的房子里尽是书,我们猜是图书馆,好奇地走过去看,没想到还开着门,走进去就遇到了这位阿姨,郝堂村暑期图书管理员,詹丽老师。

图书馆馆长是她的朋友,暑假了,他要去做别的事,让詹丽老师过来帮忙照看图书馆。詹老师并不是郝堂人,而是在50公里外的鸡公山小学做语文老师,一做30年。这个暑假,她和爱人一起搬来郝堂,做一个暑假的图书管理员。

在后来的数次交谈中,这位语文老师用她优美的语言,向我娓娓道来了她的一生。

虽然是风景区,鸡公山仍然是个乡下小村,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是难以在这样的地方“安居乐业”的。没有人可以交流,没有人可以在一个频道上对话。刚被分配到鸡公山的詹丽老师不服气地抗争了十年。那十年,她满脑子都是逃离,她认为鸡公山束缚了她,那时几乎是“恨”它的。在那十年里,詹丽老师没有写一个字,把自己都交给了生活。

到第十个年头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鸡公山了。而在这个时候,文学将她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拔出来,“拯救”了她。詹丽从小就爱读读写写,做语文老师算是实现了她爱好与工作的结合,做语文老师那么些年,直到在这个年头,她才发现了“语文”赋予她另外的意义。她开始写作,写鸡公山,写她看到的山和水,人与物。鸡公山在她的笔下,一下丰满和灵动起来。

此后的二十年里,与文学为伍的她发表了无数与鸡公山有关的文章,还在报刊开过个人专栏,写尽了鸡公山的角落与繁华,春夏与秋冬,花鸟与水木。她跟文学折腾着。

我好奇,问她,看一座山三十年,不会厌倦么。她说,“对山和水没有厌倦,而且即使是同一条路,每天都是新的,每一个季节都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