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林

又是一年重阳节。看着校园里绽放的一簇簇菊花,恩师岳国柄先生那菊花般的笑容总浮现在我的眼前……2015年1月2日,河南省息县第一高级中学离休教师岳国柄先生走完了生命的最后历程,安然地离我们而去。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先生虽已远去,但他的长者风范永存,“大地”精神永恒。

作为65后的我,上高中时是很幸运的,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不说,更主要的是我遇到了好老师。那时,岳国柄先生已近知命之年,他积攒了饱满的工作热情、丰富的人生经验,又有厚重的文化素养。1982年,出身农家的我很荣幸地到了先生担任班主任的“跃进班”学习,也是从这里,我开始了幸运而又温暖的人生。

岳老师是1949年春参加工作的,文艺兵出身,曾参加过抗美援朝。记得上学时,听人说过,岳老师曾以 “大地”为笔名,在一个省级重要刊物上发表过中篇小说。这在当时我们这个小县城可谓是凤毛麟角,他成了我们同学心目中崇拜的一位大师级人物。

岳老师留着大后背头,漫长脸,偏瘦,比同龄男老师早生皱纹,长长的皱纹就像一片片菊花的花瓣在脸颊上绽放。因为他不笑不说话,所以连皱纹都透着喜色,与他眯着眼睛的亮光相辉映。岳老师脸上最惹眼的部位还是他的嘴,唇薄而方,牙齿是小圆柱形的,不过所剩不多,个个都有些力不从心地支撑着“门面”。能不说话的时候,岳老师的嘴就瘪瘪地闭住,好像要让牙齿歇息一会儿。

岳老师是教地理学科的,他的课很有特色,不温不火,所有听过他讲课的人,都会有一种“余音绕梁”之感,哪怕只是听他上过一节课。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他上课时的习惯性动作。上课了,岳老师大步走上讲台,把顶着腋窝夹进教室的课本和大大的教案本轻轻地松开,直接放在讲台上。接着,他用自己带进来的一支粉笔,与黑板形成大约45°角,从左上边开始逆时针方向绘出中国地图的轮廓,包括台湾岛和钓鱼岛,可谓是一气呵成。如果那一节课要讲地形,他还会在授课过程中再绘上各大平原、高原、山脉、河流等。岳老师的课都是这样一节节一个个定位上去的。

岳老师人较瘦小,但声音浑厚洪亮,而且字正腔圆。那时候,我们班上背诵热情比别的班高许多,这种热情延伸到语文、英语、历史、政治多门学科。三年课程两年学完的“跃进班”,在1983年的高考中取得辉煌战绩,为息县赢来了荣誉,也改变了不少学子的“命运”。

30年过去了,每年春节前后,我都会去拜望恩师。平时先生有个什么闪失,我也会及时赶到看望他老人家。岳老师去世的前两天,我到县人民医院看他。当时,他已昏迷了好几天,一听说我来了,岳老师竟突然回光返照,清醒过来。抓住岳老师的手,我哽咽难耐,泪流满面,并安慰他老人家好好养病。岳老师的孩子都说,我来看他,给了岳老师不少温暖和安慰。其实,岳老师才是我温暖人生的源头。

而今即将步入知天命之年的我,平时都被工作、学术研究和社会活动所累,迎着风雨,跌跌撞撞,一路走来,虽苦也乐。但先生那菊花一样舒展的笑容、宽大温暖的手掌和深情关爱的眼神一直温暖着我、鼓舞着我、支持着我,这份温暖如大地一般坚实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