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微雨天,我和朋友窝在小城的咖啡馆。“这种天气,去绍兴喝一壶老酒,最好不过。”朋友忽然说。一句话,让我有些心动,“不如就走。”
合适的早餐
两人就这样动身了,没有预订酒店,没有查找景点和门票价格,没有规划路线,我和朋友扬子一路奔波,就是去绍兴喝壶老酒。
到达绍兴已是夜幕四合,地面上的水渍倒映着街市的灯光,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初到的那一晚,我们没有去喝酒,而是各自抱着一碗泡面进了宾馆。喝酒,还是有条件的,在这样的微雨天,如果我们是两个长途奔波而来的汉子,喝上一杯白酒或许不错,但对于两个已经有些疲累的女子而言,睡觉才是最美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踩着依旧湿漉漉的地面,去同心楼吃生煎。在家的时候,我们不会干这种事,能在家门口的小店里煮一碗米粉就算是顶不错的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省略掉。但在绍兴,却会想着去一个合适的地方吃合适的东西,就像这一份平淡却妙不可言的生煎。
同心楼的生煎一点儿都不油腻,一口咬下去,香浓的汁液便在喉头唇间流淌。还有底部脆脆的焦底,让人回味。不过,我们最向往的还是绍兴老酒。
花雕
去哪儿喝正宗的绍兴老酒?当然是咸亨酒店。至今,我都记得鲁迅先生在《孔乙己》中这样写道:“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于是自那时起,我便觉得,咸亨酒店便该是一个喝酒的地方。
平日里我和扬子喜欢坐靠窗的位置,但是在咸亨酒店,似乎坐哪儿都行。
有人向我们推荐太雕,说它在绍兴当地及中外消费者中有很高声誉,可我们却不约而同地说要花雕。
花雕也叫女儿红。“如果我以后生了女儿,也在树下埋一坛女儿红。”扬子喝酒上脸,一杯酒下肚,脸上就泛红了。但她的话却让我笑了,密不透风的都市,家里哪里长得成一棵可以埋藏酒坛的树。“如果我以后生了女儿,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我带她来喝花雕。”说完,我忽然被自己所感动,人与人便是如此吧,父母子女也好,亲戚朋友也罢,不过是在红尘中相依相随,相伴一场,像是在给未来那个心爱的人一个承诺,让我心里有些暖。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些醉了。
“奢侈”时光
就那样,一杯一盏。淡淡的酒色泛着柔柔的光。央视《舌尖上的中国》中评价绍兴黄酒:“黄酒厚重而绵长,中国人可以从这一种饮品里,同时品味出柔和刚两种境界。”我和扬子相识多年,竟然在异乡,在绍兴老酒的柔与刚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动。
一壶老酒,两人对坐,就这样推杯换盏,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午间。
默默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他们不知道,我们两人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喝酒。
有老友打来电话,知道我们在绍兴喝花雕,说:“真奢侈。”三个字道尽了都市生活光鲜背后的疲累。
我曾经在一档节目中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巨大的气球,每个人从入口进去,一个气球可以容得下二十多个成年人,充足了气的气球看上去很美,朦胧梦幻,但只有身置其中,才明白那里的憋闷以及那股难闻的塑胶味儿,而我们每个人都像是生活在各自的气球里,各自背负工作、家庭和生活,而来绍兴喝一壶老酒,似乎成了那个气球上的一个出口,让我们能伸出头来,呼吸另一种空气。
来绍兴,我们两人没有去白玉长堤,没有坐乌篷船,没有看社戏,也没有去兰渚山下王羲之的兰亭里坐一坐……只是喝完一壶老酒,然后打道回到我们的气球里。但这次旅行,就像是绍兴老酒,回味悠长。
(蔡源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