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源
读曹雁雁长篇历史小说《孙叔敖》,一幕幕历史风烟从眼前掠过,让人心生感慨。
原来,东周被孔老夫子区隔为“春秋”“战国”两个历史时段。周天子分封诸侯时,与天子异姓者不能称王,其余禄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等。楚人受封时,排在宋公、齐侯、郑伯之后,许男之前,以“楚子”位列四等诸侯国。春秋之际,诸侯国有140余个,而楚子最初在今河南淅川建都后,励精图治,于公元前700年左右,国力不断强盛,楚首领熊通公然向周天子叫板:“王不加我,我自尊耳!”在实际上拥有了“王”的称号。若干年后,经武王熊通、文王熊赀的不断征战、扩张,疆域不断向汉水、淮河流域延伸,先后灭了邓(今湖北襄阳)、随(今随州)、权(今湖北当阳)、申(今信阳)、息(今息县)等国,就地设县。不仅控制了江汉平原,而且北窥中原,东图吴越,占据了物产富饶、山险水丰之地利。成王熊恽、穆王商臣之后,便进入了庄王熊侣时代。相较于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不仅是春秋五霸的最后一位霸主,且在文治武功上是最出色的霸主。而孙叔敖,正是辅佐楚庄王成就一代霸业的贤臣廉吏。
孙叔敖一生命运多舛:幼时父亲蒍贾被杀,为逃避仇家追杀,年幼的蒍敖毁容逃命,落下了令人生厌的“刀疤脸”;因为民除害,斩杀双头怪蛇,惹乡民愤怒,遭捆绑后扔入湖中“沉湖谢罪”,被母亲替代而活命;为民治水却遭诬陷被殴,几丧牢狱;其后,伐郑、肃贪、掘铜、攻晋,无不险象环生,命悬一线;及至当上了楚国令尹,又因直谏三丢其官,去世时年仅38岁。身为令尹,去世时家中仍一贫如洗,甚至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裤。
百年不过一梦,38岁该何其短暂!作为信阳读者,也很为老乡孙叔敖遗憾:没有光彩照人、高大威猛的外在形象,没有气吞山河、颐指气使的将相气派,只有让人憋屈、苦涩的一代廉吏或者说是一个好人的苦难人生。然而,这位2600多年前的老乡,饱读古书典籍,勤于思考,勇于实践,百折不挠,成为博学多才的奇人。他在治理淮河的实践中,最早明白了水宜疏不宜堵的道理;最早阐释了战争的终极目的:劝桑农、录遗贤,止戈休武,少兴兵,多安民。也许,正因为楚庄王记住并尽力实践了孙叔敖的这些思想,才最终成为一代霸主。
曹雁雁把简略、晦涩的古代史通过人物、事件和社会矛盾而具体化、形象化了,从而,使我们对历史教科书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虞丘子家奴卷帘,被卖到虞家时仅值两张羊皮!一旦为奴,便成为主人家的奴仆、牲畜,过着毫无自由的非人生活。孙叔敖透过卷帘(后改名为优孟)的悲惨身世,看到了当时权贵、豪门大量蓄奴的社会现实。孙叔敖对庄王苦心说服,鼓励解放奴隶,赐予荒地,促进农耕繁荣,大大增加了社会财富,为楚庄王称霸诸侯、问鼎周室奠定了雄厚的经济基础。
由此看来,如果说孙叔敖是一个有悲悯情怀的人,不如说孙叔敖在2600多年前,已经意识到了人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正如二月河所说:“面对孙叔敖,我们都可能得到一次精神的洗礼与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