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州丹霞红

在陕北高原的靖边,有一处不被人熟知的风光地——— 数公里的丹霞地貌红砂岩如璞玉,如波浪,动感而张扬。因地处龙州盆地,被称为龙州丹霞,又因它堪与美国西部波浪谷媲美,也被称为靖边波浪谷。

红石头的踪迹

靖边地处黄土高原与毛乌素沙漠的结合地带,从县城出发向东南方向行驶,道路蜿蜒在无边的荒野之中,不过20多公里,就到达了龙州乡一个叫闫家寨子的地方,随便一问当地人都会指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被几户人家环抱着的一座小山丘,远远望去并无特别。

沿着红石头的踪迹一直往里走,眼前豁然开阔,一条貌似峡谷的河沟横在前面,灿若红霞,怪石嶙峋,石柱叠立,千姿百态,视觉冲击感极其强烈。

走入龙州丹霞的腹地,才可以看到这美轮美奂的独特地貌景观,一片片波浪型红色岩石,如汹涌潮水,似团团烈火,美得令人窒息。连绵起伏的山岩,在微风吹动下,柔美的线条仿佛有了生命,每一块砂岩上的纹路都千变万化。

我蹲下来用手抚摸着线条感极强的岩石纹路,手指使劲捏着岩石上凸起的地方,指缝间淌出红色的砂岩沫。同行的冯老师是山西师范大学地理专业的老牌毕业生,多年来致力于各种地容地貌的研究。他说,龙州丹霞地貌是我国干旱地区最典型和面积最大的丹霞地貌景观,称之为天然的丹霞地貌博物馆一点也不为过。

冯老师说,波浪谷岩石的复杂层面,经过几亿年风沙洗礼,沙丘不断地被一层层浸渍了地下水的红沙覆盖,天长日久,水中的矿物质把沙凝结成了砂岩,形成了层叠状的结构。纤细的岩石纹路清楚地展示了沙丘沉积的运动过程。纹路的变化反映出每层砂岩随着沉积矿物质的含量不同而产生的颜色深浅差异,这些颜色又在交错处和角落里形成更加复杂与抽象的图案。红色的沙石映衬黄色高原,色彩浓郁、令人惊艳。

岩石群里“一线天”

丹霞之中,令人领略更深的是其险峻之美。岩石的“险”让我与随行者手牵手,小心翼翼地前后照应。红色的沙子滑溜溜的,在窄条路端的极点,简直是对好奇者胆量的挑战。到山崖边向下望去,则令人不寒而栗。在丹霞山低处一池绿水衬托之下,岩石群更显地势的险峻与色泽的艳丽,偶尔有几只高大威武的鸟儿凌空飞翔,显示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活力。

我顺着羊肠小道下到谷底,向上望去,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如刀劈斧砍般姿态万千。狭窄处两壁夹峙形成“一线天”的美景,我情不自禁地呐喊,崖壁的回声像是在对话。

在闫家寨吃凉粉

龙州丹霞波浪谷顶部的闫家寨子是一个人迹稀少的荒废村落,寨子旁边有座古城遗址,陕北明长城38营堡之一的龙州古堡就在那里,透过门洞可以看到里面种着庄稼。城墙上有几孔窑洞,院子里拴着的狗用警惕的眼睛注视着过往行人,地上安置着电视接收器,这里依然住着人家。

听到人声,屋里走出一个脸色黝黑、满面笑容的中年男人,热情地邀我们到家里小坐。这位大哥姓闫,是土生土长的闫家寨人。他指着对面让我们看,远处飞出两只大鸟,顺着鸟飞出的地方寻觅,能看到有一处独立的山体,光滑、四周峭壁,像一个大盆倒扣在那里。高处崖壁上有六个石崖窑,闫大哥说这是古时陕北防匪患的场所,他记得小时候还去那里玩,后来这些窑洞就彻底废弃了。

闫大哥家的屋里摆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床沿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是他的婆姨,因长年劳作而患上了类风湿病。

闫大哥说起来看丹霞地貌的游人,“我们过去天天看着这些红石头,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就这几年,陆陆续续就经常会来些人照这些红石头,就慢慢热闹起来了。”他婆姨接口说:“现在的人可能行了,说是把照下的相往网上一放,一哈(下)就把人哄来了。”闫大哥笑着说,“人多了经常来我这破窑里歇息,我才想到顺便做些凉粉,补贴点家用。”闫大哥边说边给我们端出几碗晶莹的凉粉,水嫩鲜亮。我急不可耐地舀一块入口,软软滑滑,清凉细腻。

丹霞的火红,砂岩的惊险,凉粉的爽口,黄土地人的淳朴,此时全都融在一起,印入我的心间。(白 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