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我离开了熟悉的小县城,搬到了高楼林立的羊山新区。置身在高楼大厦之间,面对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有些衣服开线了,或者纽扣不齐全了。我是个节俭而又念旧的人,希望能给这些衣物修补一下继续穿用(即使保存也希望是完好的)。我迷茫地来到大街上寻找缝纫店,高端大气的各种门店倒不少,哪里寻得到乡下小街道才有的缝补店呢?我正打算放弃时,一位好心的大姐往羊山四街五街里一指,说:你去那里看看。

延着蜿蜒曲折的小巷往里走,终于看见一个招牌:修拉链,缝补衣服。来到门前,只有浅浅的半间门脸,也就四五平方米吧,一台缝纫机,一个案台,一把椅子(供客人坐的),一个穿绿衣服的年轻女子正低头做缝纫。见我进去,立马抬起来头,面带笑容,“啊啊”地跟我打招呼。我愣怔了一下,才悟出她可能有语言障碍。试着跟她比画我的诉求,她很快都明白了。接过我的衣服,一会儿就弄好了。我和她比画着付了手工费。价钱很公道,做工也很好,心里不禁窃喜。

自那以后,我休息日经常会翻出些旧衣物,或者新买的裤子(改长短),去找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工作,享受那一片安宁。有一次,新购的窗帘有些长,我想起了她,或许她能帮我改。我装了一大纸箱搬了去,给她一片一片地比画尺寸,提出要求。她不亦乐乎地剪、裁、缝、熨。忙活了一下午,我心里想,这次估计得一百元工钱吧?再差的钟点工一天的工资也得200元,何况这还是技术活呢。结账时,就直接给了她一百元,她“啊啊”地(很着急的样子)拉着我,比画出28元,要找我钱。我心里觉得有点亏待她,悻悻地不知如何是好,把她找的72元的零头2元塞给她,她还是直摇头坚持不要。

她虽然身体残疾,但很是乐观,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大脑,力所能及做着生计。用她心中的天秤,坚持她的收费标准,并不肯多收一分。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哑女做活仔细认真,对顾客负责任。有一次我拿了一条破了线的弹力裤,让她走线,她看了看,摆摆手,摇摇头,嘴里焦急地“啊啊啊”,我疑惑地望着她,她看我不明白,拿出了纸笔,写道:做了也没用,一穿还会破。后来我明白,弹力的东西即使做好了,一拉还是会开的。哑女认真的样子,让人难忘。

以后,某个周末,或者某个雨天,没有什么事,我也会来她店里静静地坐一会儿,看着她缝纫的样子,感受她与世无争的安宁。与其说是我照顾她生意,不如说是我更需要她娴熟的缝纫技艺,童叟无欺的诚信,还有她带给我的那份美好。

哑女像一朵平凡朴素的花儿,静静地开放,装点着我们平凡的人生,让我们为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