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康灵

我上高中时,同学们开夜车是普遍现象。十点半下夜自习,夜车,也就从十一点开始。

男生宿舍就是原来的大教室,由三间尖顶房组成。十几张双层铁床,通常一张床睡三人,也有睡四人的,五十多人挤在一起,真正的集体宿舍,里面什么味都有。深夜从未静悄悄:打呼噜的、磨牙的、说梦话的、哭的、笑的都有。都很累,躺下就能睡着,没人计较。

开夜车的光源是蜡烛,点蜡烛颇有技巧。点燃蜡烛,先用火焰烤墙,然后把蜡烛在烤热的墙上一搽,蜡烛就焊在墙上,稳稳地。住校的都是农村学生,都知道父母的艰辛,上学的不易,夜车都会开。有十二点多睡的,也有一点多睡的。次日早起,有六点多起床的,有五点多起的,也有四点多的,甚至晚睡的看到早起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住校生都比着学习,学习效率没人计较,都相信铁棒磨成针。

苦难的农家子弟,上学是唯一出路,高中,正是化蛹成蝶蜕皮期。有三年考上大学的,有的四年考上,也有五年、六年的,传说有人读了八年。那时节,教育还未下海,高校还未扩招,大学的招生只有十分之一吧。没考上的只有进入社会,开始人生。因为入世早,恰逢改革开放,不少人闯出了一条通天的大道,宽又阔。一些人大学毕业进入企业,多年后遭遇企业破产,被逼下海,两手空空,欲哭无泪。

人生,就是一个过程,结果只有天知道。而老天总爱开着无聊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