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名叫薛继华,1943年10月19日出生在一个贫苦农家,因是女孩儿,且排行老大,刚一懂事,母亲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母亲虽然没进过学门,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但是,母亲勤劳、节俭、讲道理,讲规矩,深受乡邻的尊重。

三年自然灾害后的1962年,仅有19岁的母亲,带着我姥姥陪嫁的一个木头箱子,与家境贫寒、前途渺茫的我的父亲结合在一起。父亲原在信阳汽车运输公司工作,由于我爷爷是富农的原因,被打压回老家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从繁华的城市到贫穷落后的农村,我爸犹如从人间天堂,一下子跌进永世不得翻身的十八层地狱。伤感、凄惨、绝望,父亲甚至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贫穷是多年来困扰我父母无法解决的一个难题。在我的记忆里,我家一直没钱财、没粮食、没衣裳。虽然母亲很勤劳、很俭朴;虽然,父亲有开车、修理机械的手艺,但随着我兄妹5人的陆续出生,家庭负担越来越重;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开展,农村社会环境越来越差。不准父亲外出,不准父亲参加各种会议,父亲只能待在生产队里,没日没夜地干着让领导永远不会满意的泥巴活。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的母亲成了我家的避风港,成了我们胡氏家族的一面挡风的壁垒。

为改变家庭的困境,一到星期天、节假日,母亲都会给我找活干,以此来挣工分、分粮食。比如,一个早晨你必须捡一篮子猪粪,一个上午你必须扫一担树叶子,一个下午你必须割一筐牛草。当然,母亲奖惩分明,任务完成了,她会奖你几分硬币去买故事书、作业本;任务差码大了,她会让你少吃一个馍,或少吃半碗米饭。母亲的这一规定直到农村分田到户才废止。到我长大成人后,母亲才告诉我,她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让我不要忘本,要知道父母的艰辛,要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到后来,即使参加工作以后,每年我还要回老家三五趟,参加田间劳作。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兄妹5人逐渐长大。在父母的操办下,我们一个个成了家,又一个个先后走出贫穷的家乡,融入改革开放的洪流。操劳多年,已开始衰老的父母,慢慢丧失了劳动的能力,但是,由于不分昼夜的奔波劳作,父亲过早地患上了胃炎、腰椎增生等疾病。母亲的健康也令人担忧。1976年9月,母亲生下我的小妹后,因天热,穿单衣,睡凉席,洗凉水澡,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关节炎。这两个可恶的病魔,一缠我的母亲就是几十年。

2002年端午节,一大早我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我母亲早晨起床后突然晕倒,言语不清,行走不便。放下电话,我立即坐车回老家,把母亲送到县医院。经诊断,母亲患的是脑梗塞。为不给我和妻子增添麻烦,母亲在住了12天的医院后,硬是执着地要求出院回家。

初春的雨渗透着丝丝伤感,弥漫着些许惆怅。深夜,我坐在斗室里,静听雨声,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流着眼泪。可怜的母亲,出院不到一年,又突发了脑梗塞,仍是说话不清楚,行走不方便。我把父母接进了我在县城的家。在妻子、小妹等人的精心护理下,母亲的健康得到了好转。享受着天伦之乐的父母,有了笑声,有了歌声,有了精气神。

天有不测风云,2008年重阳节的中午,正在出差的我,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说母亲在试穿新衣服的时候,笑着笑着就晕倒了。等我下午赶到县医院时,母亲安详地躺在重病监护室里。据医生们介绍,我的母亲是因一时激动,突发脑溢血,已无挽回生命的希望。

夜晚,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我们一起将尚有一丝气息的母亲,护送回她生活40多年的老家——潢川县来龙乡杨双楼村。按照当地的风俗,在老家堂屋的空地上铺上一捆稻草,再铺上草席、被子等,母亲就这样和衣睡在上面。我坐在母亲的脚下,把母亲的双脚暖在我的怀里,借此给母亲传递能量。

2008年10月8日,清早6时26分,母亲在她的子女儿孙如鸿雁断肠的声声呼唤中,呼着长气,流着眼泪,黯然神伤地离开了人间。

思念就像一座坟墓,母亲在里面,我在外面。母亲走了,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永远地走了。6年多来,我没有母亲的呵护,也没有母亲的叮嘱,更没有母亲倚在门旁等儿下班回来的身影。

逝者如斯,滴血泣泪。儿子祝愿伟大的母亲在天堂里永远快乐、永远幸福、永远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