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是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无法再生的,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资源和财富。人的老境凄凉,最主要的是因为老朋友的日渐凋零。如同一棵树,到了冬天,茂盛的树叶都落去了,如果你思念起了老朋友,不必迟疑,立即去看他吧。
将老朋友称为“旧雨”是唐以后的事情了,杜甫《秋述》:“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老朋友之间的往来,是情感上的需求,不受天气因素的影响,下雨了,还来客厅闲坐的,一定是老朋友。
那一回,在雨中行驶近三个小时去看两位老朋友。虽然时常在博客上交流,但终没有聚在一起温暖开心。席间谈起另一位老朋友生病住院,他坚拒友人们的探望,也许是不愿让友人们见到他的样子伤心吧。时隔不久,竟传来他英年早逝的消息。那天曾有人失手打碎了一瓶酒,后来回想起来,正是这位老朋友永远离开我们的时候,无意间这酒像是为他饯行了。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是难免的,就是一个物种,也撑不了几亿年的,美国有个州长甚至说:“我们有责任死亡。”只不过令人痛心的是,很多时候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古有出师未捷,今有壮志未酬。人在正要去做一些事情时,却突然被死亡打断了,这终究是叫人感伤的。“海鸟不知钟鼓乐,池鱼空结江湖心。”(白居易语)我们的这位老朋友,在企业界打拼了大半生,想要安静地读书写作不可得,盼望着的退休眼看快了,谁料再也没有了机会。
布鲁诺临终前说:“地球还在转。”这在今天是事实,在当时却是信念。我们生活于这还在转的地球上,也许我们短暂的一生,跟随不了地球多少行程,但我们因为拥有了老朋友而并不寂寞。老朋友是永远的,在生前是信任,在身后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