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我们很陌生。他活在李唐时期,活在历史的尘埃里,如云如烟。

据说太平一出世,长安城达数月的阴雨连绵顿时彩虹满天,仿佛李唐的盛世因这个在娘肚里赖了十二月的漂亮女孩到来,一下有了亮点。皇上李治宣诣普天同庆。也因此把太平和她的娘高高置在头顶。后人说武媚娘的无字碑将这个女人的智慧演绎到顶尖。是个谜。武媚娘的两重性格也的确魅力不凡。像无盐迷倒齐王,她也是宽额凹鼻,以至她千里迢迢赶来要做李治的皇后,拼命用刘海遮住瑕疵。她用不着这样的,宽额广颐,不是每人都有,尤其是女人,这点却是李治的最爱。昨天,她在大殿打盹,梦魇魇的。就是青天白日也能看见魔鬼一样的萧淑妃和王皇后。萧淑妃张开黑洞一样的嘴巴对她血泪控诉。是的,这个小美女知道得太多了。太多的玄机总是让人惊虑,去掉她的舌头这个多余的部件要安全许多。至于王皇后指控自己勒死亲生女儿,老女人过于好事,欠废。这不,女儿又插着天使的翅膀来到她的怀抱。还让李治宠爱有加。看,李治说来就来了,身上还沾了一片羽毛,武媚娘心生爱意娇嗔:刚替你摆平宫女春的事,又在哪里拈花惹草啊?李治叹息头疼,说媚娘你尽说操蛋话,朕刚刚解决了突厥可汉,有又横行关中的旱事搅扰。刚刚裴大将军报,说:“从关中到汉阳,一路白骨,饿死的人横尸路上引来成群的沙漠狼食之,人无奈打死狼,以求果腹,出现狼吃人,人吃狼,人狼共舞的惨境”。可媚娘你自从有了太平,已经置我与朝廷不顾了。原以为你才比比干,娶你是大唐的福祉,可你现在……?媚娘心生委屈,说皇上,我给你看一张图吧?《母子连心图》。画上是一片盛开的牡丹,武则天像纯情的田园女子,穿蓝花布衫,怀抱熟睡且小手紧紧握住自己衣襟的小婴儿,面朝阳光,一脸舐犊之情。李治惊愕,说:宫中有这等画师?是啊,从小就是宫中孩子的李治,看见从先祖到自己从来在画师笔下都是一副神的模式。眼前这火红的牡丹、蓝紫的碎花点点,还有小婴儿甜甜蜜蜜的笑,像盛开在大唐的一场花事,他的一场梦,让他看见活着的真实与恬淡,如痴如醉。

武媚娘说:这是个孩子画的,十八岁的少年。昨日太平百天,我请来宫中所有画师,画《母子连心图》。那些为太宗画了一辈子画的人,给我硬是披上了老祖宗的外衣,活像一个女菩萨。熟睡的太平,小眼眯得像月牙一样可爱,这些废物偏把她的眼睛放大得像铜铃。我要治他们罪!怎么治?老眼昏花?迂腐教条罪?我说你们统统给我滚下去!喝令春抱走太平,我要上朝去看你散散心。就在我即将离开大殿,却在角落里看见了我一生最想要的一幅画:一个少年在一纸画上用乳汁一样的颜料,星星点点洒花,用笔收尾。他旁若无人,仿佛我的喝令在大唐因为是女人的缘故,没有一点的威慑。少年从容不迫,舒了口长气,也仿佛孤芳自赏说:好了,臣,严利德献画!皇上,就是这张画啊,让我当时喜得晕了。我怎么就嗅到野外的百合、枙子和黄菊的芬芳,这绝对是宫中不曾给予的珍藏啊……

李治顿时唏嘘,他说,这个孩子是谁家的?他为什么斗胆改变皇宫作画的历史?他有像太平一样让他幸福的爸爸妈妈吗?武媚娘却冷笑一阵,说皇上你总是因热爱那个皮影的缘故,把自己当成剧中人才如此脆弱。让我告诉你,这个少年如你想像一般,他却没有爹娘。他把画呈给奴家时说:“臣斗胆禀报,我作画时没把你当作皇后,我看见你就是一个普通漂亮的女人,一个温暖慈祥的妈妈。是你的母亲情怀和怀中小羔羊一样的婴儿唤醒我的记忆。让我想起自己可曾在母亲的臂弯里这般温暖。我小时就没了爹娘,学会自己养活自己,我想给娘画一张像,可它的背景是不能用这般热闹的牡丹,也许只是一株残菊或飘飘零零的蒲公英。不过,因为母爱的博大,贫寒与富贵的悬殊在这里就不重要了……”

看着看着,这对在大唐时代相携一生,风风雨雨相互扶持的夫妻潸然泪下。采菊东篱,花香满衣也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