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之前,敦煌于我而言还只是一个莫大的概念,大到无形无边,虚至无法触及,在我的臆想中,飞天女、沙漠、莫高窟,更像是一个神话存在。

六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有机会去探看敦煌这个文化圣殿。下午3时50分,飞机缓缓降落,我睁大眼睛看着写有“敦煌”二字的机场,与其浩大的声名相比,机场“小巧”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知道,一旦穿过它,余下的几天,我将欣赏到一部“恢弘巨制”。

莫高窟 我来了

干燥、炙热。

围巾、墨镜、长袖、长裤,六月刚进,敦煌已经让游客不敢有任何的皮肤裸露。荒秃秃的山、圆寂塔,仿佛随时都能燃烧起来的样子。

在游客眼里,只有目的地并不高大的牌坊上蓝底的“莫高窟”三个字还带有一些夏季的色彩。

而我,看见这三个蓝字,就仿佛于沙漠中见到了一汪清水。

莫高窟,我来了。

莫高窟俗称千佛洞,一直以精美的壁画和塑像闻名于世,与龙门石窟、云冈石窟和麦积山石窟合称为中国四大石窟,于1987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导游告诉我,以前这里罕有人烟,气候干燥,壁画经历了两千年都没多大的变化,现在游人多了,为了安保,参观完后要立刻锁门,人呼出的气体就得不到流通,积聚在洞窟中对壁画形成了腐蚀,对洞窟的破坏很大。进入每一个窟,都是先由导游打开门锁。初进,里面没有一点光线,因为任何的拍照、灯光都会对壁画造成伤害,手机、相机被禁用。导游打开小小的电筒,很快,在她的讲解之下,我进入一个神奇、迷幻的世界。

唐代洞窟的四壁画满了大型经变画。在唐代,还出现了不少双飞天。如第321窟西壁佛龛上层南侧的两身双飞天,飞姿优美。这两身飞天的肤体虽然变成黑色,但眉目轮廓及体形姿态线条十分清晰,身材修长,昂首挺胸,双腿上扬,双手散花,衣裙飘带随风舒展,由上而下,徐徐飘落,像两只在空中舞动的双燕。

北魏时期的壁画,色泽浓厚沉着得如同立体,笔触奔放豪迈得如同剑戟;隋文帝时期的壁画,色流畅快柔美,好像衣服和图案都变得华丽,有了香气,有了暖意,有了笑声。

余秋雨说,如果仅仅为了听佛教故事,那么它多姿的神貌和色泽就显得有点浪费;如果仅仅为了学绘画技法,那么它就吸引不了那么多普通的游客;如果仅仅为了历史和文化,那么它至多只能成为厚厚著述中的插图。

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把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性,于是,它成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

它是一种仪式,只要是知闻它的人,都会以一生来投奔这种仪式,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

鸣沙山上看日出

正是因为没看过泰山日出、海上日出,所以我对各种日出都非常神往,在我心底,看日出已经成为一种仪式。

鸣沙山,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在我的初中地理课本上,它以沙动成响而得名。东汉称沙角山,俗名神沙山,晋代始称鸣沙山,其山东西长40余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主峰海拔1715米。现在马上就要真实地触摸到它的一粒粒沙,我心情颇为激动。

看日出必须骑骆驼,它是唯一能把游客送到山上的小伙伴。

天还没亮,一弯弦月高高地挂在黑色的天幕上。

第一次骑骆驼,紧张,我对分配骆驼的大哥说:“你给我挑一头温柔的啊,我没骑过呢。”大哥回答:“你放心,它比我温柔。”我哈哈大笑,敦煌人都这么有趣吗?

天渐渐地亮起来了,行走在我前面的长长的驼队已经能够看到轮廓。在朦胧的晨色当中,清脆的驼铃叮叮当当。我恍惚觉得,我就是那个丝绸之路上的商客,我的包里装着丝绸、茶叶和瓷器,我就是那个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我想,或许,当年丝绸之路的商队也是这样走向遥远的西域,支撑他们的不仅仅是利润,更多的是对远方的好奇和渴望。

终于,驼哥把我送到了坡底。沙山好高,景区安了一个从底下通到山顶的梯子,梯子嵌在沙山上。为了抢时间,我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但是在沙漠登沙山,你会特别体会一句话:有劲使不上。爬到一半,力气接近耗尽,抬头看,山顶却离我依然远。此刻,我不敢回头,我估计只要回望,一定会吓得双腿发软,滚下去也未可知。

太阳快出来了吧,千万等我。我心里一直惦记这个事,难免急躁。终于,看到山顶上有人影晃动,两位摄影爱好者看到我很吃惊,赶紧过来把我拉上去。

我站在鸣沙山的顶上,呆呆地看着对面已经圆圆地低低地挂在山边的太阳。说不出的失落,还夹带着一丝丝的难过。想哭,特别想,为了那个费尽周折却没有实现的愿望。

我的敦煌之行只为了看日出吗?它只是这里无数道风景中的一道,执念于看没看到日出,影响了接下来的美景和行程,这才是旅行中的遗憾。

在某个节点,需要换一种心情,重新出发。旅行如此,我们的生活又何尝不是。

月牙泉 清澈的眼

就在天的那边,很远很远,

有美丽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镜子,沙漠的眼,

星星沐浴的乐园。

从那年我在月牙泉边走过,

从此以后魂儿绕梦牵。

这是田震唱的《月牙泉》中的歌词。事实上,它真的有那么美。特别是和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

到了鸣沙山,一定不要错过月牙泉。月牙泉与鸣沙山同在一个风景名胜区,位于敦煌城南5公里,沙泉共处,妙造天成,古往今来以“沙漠奇观”著称于世。

经历了无限刺激的“滑沙”,我又骑上骆驼奔赴月牙泉。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越过一个沙坡,大沙漠中这一弯千年不干涸的月牙泉立刻映入眼帘。月牙泉就处于鸣沙山环抱之中。

太美!

我懊悔自己词汇匮乏。在半山顶俯视,水面真真形如钩月。“月”边,芳草萋萋。我绕着月牙泉行走,看着澄清如镜的泉水,心想,将这颗明珠降落在沙海,这是造物主怎样的一个策划啊。

据悉,这里“泉深数丈,终年不涸,亦不外溢,冬季结冰,水中产铁背鱼,当地人奉为神明,不敢食用。泉中盛长水草,名七星草。泉边芦苇丛生,水鸟栖息。”

月牙泉边,有一棵蓬蓬状植物进入我的视野,在一片黄沙之中它的每一根经络都显示出翠色,与月牙泉相依相伴。旁边的石书上这样记载:月泉古柳,栽植于1892年,几经风雨,百年沧桑,是鸣沙山月牙泉变迁的唯一历史见证者。它树干心朽皮活,在敦煌大地实为罕见。

其实,纵观整个敦煌,它就是一个看似干枯,实则生命之泉汩汩流淌之地,也是中华文明的见证者。

敦,大也;煌,盛也。

有人说,敦煌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艺术画廊”,“人们很难找到还有第二个地方能像它这般凝聚着连绵的历史和不断中断的文明”。

它见证并记载了文明的成果,它在沙漠。它在每一个追随它的人的心目中。

(据《燕赵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