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慧君

女儿今天拿通知书,成绩好得出乎意料,数学100,英语100,语文99,被评为三好学生,还获得了很多的奖品。

老婆去接的女儿,说好九点半放学,快到九点五十,女儿才兴冲冲地走出校门。看到妈妈,她一下子安静了,慢慢地走到妈妈身边,小嘴儿抿着,眉眼低垂,文静之极,淑女之极,但笑意却从她的嘴角荡漾开去,荡漾开去,喜悦从眉梢到发梢再到高高的天空。尽管女儿没开口,老婆还是一下子猜出孩子成绩不错。

难怪,孩子今年上四年级,由于大意粗心毛躁不细心不认真不审题等原因,大考小考单元考随机考预定考等所有考试加起来100分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尽管我和老婆不以成绩论成败,不以满分论英雄,但在应试教育的大环境,孩子还是抵挡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关心和伤害。长辈、亲戚、朋友、邻居都会关切地问“成绩怎么样啊?”关心是睡前的糖,看似甜蜜但颇具伤害;学校、老师不会批评成绩不好的学生,但会表扬成绩优秀的学生,各种活动和班级职务也仿佛是成绩好的学生的专利,所以,无形中,成绩的枷锁还是牢牢地套住了每一个孩子。女儿人小,但自尊心极强,平时看似随意不在乎,但心里有数,在暗自使劲。早上我送她去学校时,她还给我打预防针呢。“爸爸,估计我考得不好,不能每门都在95分以上,你不能吵我啊!平均95分你也给我买陀螺啊!”得到肯定答复后,“爸爸,四年级的考试题可难啦,比三年级的难多了。”大量的铺垫与渲染,为她的成绩打下埋伏。进可攻,退可守。现在,成绩好了,受表扬了,有奖品了,一切如乾坤大挪移,阴霾去阳光来,骄傲与喜悦如何不在女儿小小的胸膛里横冲直撞,如何能不让她喜不自禁。但她在放歌撒欢之际忽然想到了妈妈的谆谆教诲,想到了爸爸不高大但很厚重的形象,于是按捺住了激动,回归了正常。

女儿先到她姑姑的店里遛了一圈,本来早上说是不去的,因为妹妹的成绩每次都比她好,去了没意思,尤其是拿成绩时,但今天不一样。她很快出来了,原因是姑姑她们好像热情不高,就夸了两句,没夸第三句,这就好像挠痒,还在痒呢就不挠了,没劲。又好像往湖里扔一个大石头,满指望溅起巨高的水花、发出巨大的响声,结果泥牛入海全无回应,没劲透了。

不先回家又去了妈妈的学校。真可恨!妈妈学校不按常规出牌,明天学生才拿通知书,所以在校的老师很少。少胜于无,让那些没来的老师们后悔去吧!在校的都是校班子成员,平时都很熟悉,但她们好像都很忙,都忙得全然不知今天是其他学校拿通知书的日子,全然不知有一个差点得了三个100分的孩子就在她们旁边。好像商量好了,没一个主动请教女儿的成绩。她们不主动,女儿是不会主动说的,那没面子,没城府。再说,不问,损失的是她们。最后,在老婆的引导下,阿姨们才如梦方醒虚心地请教了成绩,才挽回了她们巨大的损失。

没人分担痛苦则痛苦让人无法承受;没人分享快乐则快乐更无法让人自持。女儿愿意把快乐洒向人间,快乐别人,愉悦自己。让别人,尤其是熟悉的“别人”在快乐的同时,深深地感受到小丫不仅是个可爱的孩子,听话的孩子,懂事的孩子,更是一个学习非常优秀的孩子,最后一点最重要。要让别人发自肺腑地说:爱读书的孩子终究是能成器的。

中午,女儿欣然地接受了邀请去老婆同事家做客。晚上十点,她打电话问我啥时能回,我说十点半。十点半时,有应酬走不了;女儿让老婆催促我,她不好意思打,结果快十二点我才回。女儿已经睡着了,睡前偷偷地哭了,在老婆富含情理的开导下,才舒心地枕着成绩入眠。

快乐给别人,幸福予亲人。其实,女儿最想亲口告诉我成绩,看我夸张的高兴样,然后她再像小狗一样在我身上腻歪,让快乐和幸福把屋子填得满满的。可惜孕育了一整天的感情都没机会表达,快乐又像不能隔夜的菜,放了一夜,会馊,会变味,会打折,所以让她如何不难受?好在老婆也知女懂女,终将这快乐的一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