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

河南老家是大哥最眷恋的地方。他出生在息县,就读在开封,是家乡的乳汁滋养着他的成长。这些年来,他十几次回河南为郑州大学、河南大学、信阳师范学院作过多次演讲。1984年10月24日,他参加完新中国成立三十五周年庆祝活动后来到郑州,为郑州大学作了“国庆观礼有感”的演讲。我也聆听了这次演讲。他以十分激动的心情说:“我这次参加新中国成立三十五周年庆祝活动,我的感想很多,一千句、一万句,变作一句话来说,我想引用一位外国诗人表达他对祖国的感情:‘好也罢、坏也罢,她是我的亲娘,我的祖国’,这次我所看到的亲娘,是我六十三年来看到的最健康、最美丽、最自信、最充满希望的亲娘……这几天参加国庆三十五周年庆祝活动,是我一生中最兴奋、最激动的时刻,在天安门城楼,在人民大会堂,有多少激动人心的场面,使得我热泪滚滚。我出国三十六年,倘若在感情上、思想上和祖国还有少许距离的话,这次的感受把它一扫而光。今天我感受到的就像六十多年前,我躺在母亲怀里那样温暖,那样安全……我参加过美国七月四日的庆祝活动;参加过法国七月十四日的庆祝活动,还参加过不少地方和民族的狂欢场面,但都没有像天安门广场的庆祝活动这么盛大、隆重和壮观……我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我还不服老,我不光是只为祖国说说话,写写文章,还要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发挥一点余热。今天我能有机会进故乡的最高学府——郑州大学,并且和同学们见面,感到很高兴,同学们,让我们为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而共同努力吧!”

1996年,听说家乡河南召开中西部对外经济贸易洽谈会,他非常高兴。为了宣传这次会议,他到处游说,以自己的亲身感受讲述河南改革开放以来的巨大变化,宣传中原这块投资的热土,对外商了解河南,投资河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以美国米勒公司高级顾问和美国赵氏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应邀出席了会议,还带领美国和日本的四家公司参加了洽谈会。会议期间,河南省省长接见并宴请了大哥。

2000年5月,大哥应中央电视台海外频道《东方家园》栏目的邀请,和摄制组一起回到老家信阳。他不顾80岁高龄和摄制组一起爬鸡公山、游南湾湖,到农村和乡亲们叙旧。他感到家乡的山好、水好、人更好,更感到改革开放给家乡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曾形容解放前息县县城之小,“假如你在东城门口摔个跟头,你要在西城门口拾帽子”。如今息县县城的发展变化之大是他始料不及的。在制作节目中,他以自己亲身经历,现身说法,使家乡的发展变化让人看起来更加可亲可信。他和摄制组在家乡三天的行程,完成了大型电视专题片《故乡山水情——家乡的变迁》。他说:“能为宣传家乡做点事,感到十分欣慰。”

家乡的各级领导和人民,对这个海外游子非常关爱和器重。1992年4月6日,时任河南省省长的李长春在北京会见了大哥。李长春是在出席全国七届人大五次会议期间到他下塌的王府饭店见面的。李长春向大哥介绍了河南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李长春请他转达他对河南籍台胞和在美国的河南籍侨胞的问侯,并希望他们经常回家走一走、看一看,旅游观光、寻根问祖、探亲访友、洽谈合作,无论以什么形式来家乡都欢迎。大哥对省长百忙之中来看望表示感谢。他说:“家乡现在虽然还比较穷,但有自尊感,有改变贫困面貌的志气。”并表示为家乡的对外开放献计出力。

大哥每次到省会郑州,省领导都接见宴请。时任省委书记的刘杰、省长何竹康、副书记刘正威、副省长赵正夫等分别接见宴请过大哥。每次回到老家信阳,各级领导也都热情接待。

河南省的新闻单位也经常宣传这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河南日报》记者在中西部贸易洽谈会上访问了他,并以《永远的中国心》为题报道他。1988年4月23日《河南日报》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访美籍华人赵浩生先生》为题,刊登一篇访问记。当时作者王智广他们是一帮年轻的开封人,听说海南岛建省的消息,他们来到海南岛,想为开发宝岛献力,正好碰上应海南日报社邀请去做演讲的大哥。在访问中,大哥鼓励这些小老乡:“人的一生应该有几次孤注一掷,没有就没有前途。来了机会就要扑上去,紧紧抓住。我现在虽年近七十,但还想做一首‘海南狂想曲’,一旦条件成熟,我想在海南办一份报纸,一座造纸厂、一座印刷厂。”

在中西部洽谈会上,《郑州晚报》记者也采访了大哥。以《为了母亲的微笑——访美籍华人赵浩生》为题,登在《郑州晚报》上。

《河南画报》图文并茂地介绍了大哥在河南的活动。

1993年,在河南省政协七届一次会议上,《河南日报》记者采访了我,让我谈谈大哥赵浩生。我作为同胞兄弟谈了我对大哥的认识。1993年5月8日,《河南日报》以《赵浩生胞弟谈赵浩生》为题,刊登了这篇访问记。

《信阳日报》和《信阳周报》分别刊发了《万水千山总是情——记著名美籍华人学者赵浩生》《因为我们还年轻——美籍学者赵浩生先生返乡记事》和《风雪家园一笑同——美籍华人学者赵浩生先生的家国情怀》。我和郑州大学的王振亚、贾林共同编著了《赵浩生新闻作品选》,由河南教育出版社出版。

母亲去世后,大哥心情极其悲痛,写了一篇悼念文章《葬母记》,作为对母亲的纪念。大哥在对母亲的怀念中有这么一段回忆:

我一生可以说没有受过一般人所谓的母教。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不但从来没有正颜厉色地教训过我,也很少看到她发表过自己的意见或大哭大笑过。分别多少年来,每想起母亲,心中就浮现出她那茫然、木然、痛苦的面孔,这面孔只给人一种感觉,就是牺牲驯服,“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每次想到这个面孔就使我感到心酸不已。

母亲不识字,又裹着小脚,对我的教育没有什么直接帮助,但她对我的爱是那么深远和无私,成为我上进的最大动力。

开始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来,一进门我就大声嚷着:“我饿了”母亲总是准备好一个馒头和一把剥好的蒜瓣等着我。我家吃的是大锅饭,母亲有时特别做上一个菜让我吃,多半是炒鸡蛋。不过这得碰运气,要赶上母鸡下蛋时才行。有时我忽然听到母鸡“咯咯……地叫起来,我就知道母鸡下蛋了,急忙跑去捡回热乎乎的鸡蛋交到母亲手上。可是一个鸡蛋怎么也炒不出来一盘菜来,于是母亲就把鸡蛋加点水,加点面调成一大碗,炒出一大盘,放在桌子上,我们母子相对而座,各拿一双筷子,但母亲不吃,只用筷子把我吃乱的菜拨到一起,充满慈爱地看着我吃。这情景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很自然,但是在离开母亲独立生活之后,特别是在我浪迹天涯无依无靠的时候,每当回忆起这温馨的一幕,就禁不住热泪滚滚。

母亲下世后。大哥不时回老家,每次回来,都要到父母坟前祭拜。一次他带着大嫂回息县扫墓,他顺手抓一把墓前的黄土,深情地说:“有钱难买息县坡,一半干饭一半馍,是家乡的土地养育我长大成人。这些年我漂流海外,到过许多国家,看过许多名山大川,这些都是过眼烟云,唯独我的家乡魂牵梦萦,因为她是我的亲娘,我的根。”

(作者赵更生系赵浩生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