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谈起焦裕禄肃然起敬时,往往忽略了他背后的女人——徐俊雅。

当年爱唱歌的姑娘与焦裕禄结缘,携手走过兰考治“三害”的艰苦岁月,更在焦裕禄离开的漫长后半生,以一个女性的坚韧抚育了6个子女成人。她的一生,正如促成两人缘分的信物——二胡,含蓄不事张扬,但音色饱满而深沉。

“她操持我们这个家,确实不容易,有时会看见她坐在那里哭,但从没听她说过‘难’。”2005年,74岁的徐俊雅在41年的分离后与焦裕禄天国相聚,留在大儿子焦国庆记忆中的印象是“一辈子坚强”。

焦裕禄去世时,徐俊雅才三十出头,上有婆婆下有儿女,幼子不足4岁,一贯清贫的家庭没有任何财产。焦国庆回忆:“我爸就留下一块表。”当时已19岁的大姐焦守凤,比5个弟弟妹妹更清楚母亲的窘境。

“父亲去世前说,不能向组织伸手,遇到困难自己想办法克服。所以母亲非常辛苦,受了很多罪。”焦守凤至今记得,兰考那个焦家小院里一年四季摆着破布和旧衣服,母亲浆洗后就着油灯纳鞋底,这些破破烂烂的材料最终成为一家老小保暖的衣装。

其实,含辛茹苦的徐俊雅也有过年轻欢畅的岁月。1932年,她出生在河南省开封市尉氏县一个书香门第,虽没有正经念过学堂,但在父亲的熏陶下,文化底子颇为深厚,也格外欣赏有才气的人。18岁那年,她循着焦裕禄二胡的旋律来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身边,从此琴瑟相调,成为“榜样”的坚实后盾和温暖港湾。

“家里一切事由母亲管理,父亲很少在家,没时间管我们。”在焦国庆印象中,父亲除了简单问几句孩子学习怎么样,其他都不管。跟许多中国家庭一样,焦家的孩子们见不到父亲很坦然,但一会儿看不见母亲就到处找。后来也做了县委书记的焦跃进对此深为理解,“母亲把家务事做好,父亲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作为妻子,徐俊雅的深情和浪漫与花前月下无关,而是连条手绢也不舍得让焦裕禄洗的体贴,是寒冬里把他的衣服放在两层被子中间焐热的温暖。经常不着家的焦裕禄,一有空就拉起徐俊雅喜爱的二胡,悠悠琴声成为子女们对温馨家庭的长久惦念。

焦裕禄离开以后,逢年过节,家里再没有了喜悦的气氛。“父亲最喜欢一家团聚,只要在家就陪我们玩,讲笑话甚至打牌,他走后家里很多年都没有鞭炮声。”焦守军对母亲的失落印象很深,“过年时她总是一边包饺子一边默默流眼泪,然后在床上躺一整天。”

几十年来,徐俊雅忍受着悲痛和思念之情,也一点一滴地按照丈夫的样子培养孩子。她对儿女说:“你们能力有大小,性格也不相同,我不要求你们个个都能做出多大、多突出的贡献,你们能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不要搞特殊化,就行了,就对得起你们的父亲。”

再苦再难从没向国家伸过手,永远不搞特殊——徐俊雅用这个朴素的理念,引导了子女们一生。焦家的6个孩子像其他人一样,面临着“票子、房子、孩子”等种种生活中的难题,但大多数都在普通岗位上踏踏实实地工作。

焦跃进是唯一一个同父亲一样走上政途的,他扎根基层多年,先后做过兰考县东坝头乡党委书记、杞县县委书记等,如今任开封市政协主席。徐俊雅对他的鞭策尤为严厉。“你干得好,别人说你是焦裕禄的孩子,你干不好,别人不会说你是徐俊雅的孩子。”焦跃进说,这是母亲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在杞县任县委书记那几年,他晚上经常要给母亲打电话,沟通工作上的想法。只要为老百姓办点实事,母亲就高兴,做得不好一定难逃批评。

“老焦有一句名言,蹲下去才能看到蚂蚁。他当了县委书记,我光想着他能像他爸爸那样,跟群众打成一片。”2002年,徐俊雅曾这样告诉新华社记者。早些年家里刚装电话时,徐俊雅不赞成,认为焦跃进会因此少到一线调研,后来电话越来越普及,她才不再提这件事。

在母亲离世近10年后的今天,焦跃进还清楚记得她的教导,这是他为政做人的精神财富。尽管对父亲记忆淡薄,没机会得到言传身教,但在他心里,多年的共同生活已经把母亲变成了跟父亲相似的人。 (据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