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先
郁郁葱葱的树木沿着四周的寨沟一棵挨一棵地围绕着解放初期的往流古镇。镇子上那些青砖灰瓦的房舍整齐地排列在纵横交错的几条街道两旁。镇里镇外十多座庙宇的楼顶上铺的则是彩色琉璃瓦。镇外的两座塔一东一北昂首挺立,更像哨兵一样守护着这个小镇。镇上人声鼎沸,车马如梭,热气腾腾,一派盎然生机。当时的淮河像一条闪光的玉带绕过镇西北向东飘然而去,经常有数十艘商船停泊在镇子下边的码头旁。高高的河坎上装卸货物的搬运工人上下穿梭,辛劳的身影和高亢的号子声,倒是一首劳动的交响曲。
站在小镇河岸上,隔河向北望去,郎家甸子大埂外的河滩上,从西向东绵延不断茂密的柳林与埂内的村庄农舍相映成趣。而突兀其间的一座青石牌坊更显眼。据说这是郎华棠为其母立的贞节牌坊。四对高约两米、尾部相连的石狮子,驮着四根方形石柱,架起周边带有许多雕刻着花纹的匾额,高高耸立于村舍之间,颇为壮美可观!
走出镇子,沿着河坎向西不足200米,紧挨着河床有一个方圆百十米的土堆,镇上人叫它“大鼓堆”。说起来有点奇特,尽管它位于来水头上,经年累月风浪冲击,它却安然无恙。可是紧挨着它两旁的河岸却有明显的崩塌痕迹。而它还有向河里延伸的迹象。在这大鼓堆上,几乎常年都芳草依依、野花簇簇,所以孩子们,竟至青少年都爱来这里玩耍嬉戏。相传,这大鼓堆下面有蛤蜊(蛎)精的洞穴。更有人绘声绘色地述说:有一年农历三月二十八朱皋大寺逢庙会,蛤蜊精穿着粉红色的衣裳,披散着乌黑的秀发,去大寺赶会呢!还说,在回归时,有个轻佻的年轻人尾随她到河下的苇丛中,从那以后蛤蜊精便销声匿迹了。
说起来也有点巧合,每逢淮河涨水,从大鼓堆下面便喷出一道宽不足一米,长约数十米的雪白色泡沫带,像一条银链似的横亘在从西南到东北的水面上。不管风多大浪多猛都丝毫吹打不散,活像一条巨蟒,在河面上蜿蜒腾挪,韵味十足地焕发着雪亮亮的光芒。于是就有人附和说,这是蛤蜊精潽的大水沫。尽管这种说法扑朔迷离,却也给这个淮上小镇笼罩上一层神幻的色彩。
和大鼓堆东西相峙,镇西头有块较平坦的高地。它大概是古寨墙的遗址。由于其下临淮河,即使天气最平静的时候,也会有徐徐的飀河风不停地吹着,是盛夏乘凉的好去处。20世纪50年代初,小镇还没有用上电,夏夜酷热难耐,人们便纷纷到这里乘凉。北街的潘四先生还常把月琴带到这儿弹奏。西街的方老香也就和着琴韵唱起当地的小曲——《淮调》:“一轮哪啊……明唉哎……月哎……当空哼……照嗷……两行啊……珠哇啊……泪诶……望昂……下抛嗷……三更里……”这如泣如诉的歌声,委婉、凄凉、幽怨、怅惘,其忧伤的情调,凄清的音韵,不仅回荡在淮河上空,弥漫于淮河两岸,也良久地萦绕在人们的心头。可惜,如此动听的曲儿已失传很久了。不过如今人们梦更美,创造力更强,也将会谱写出更新更美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