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姐这几年做成药生意手里积攒些钱。起初,看外地风景挺新鲜的,贞姐想,自己天马行空转着玩,又能挣钱,多好。可是,日子久了,免不了想男人。贞姐却厌烦自己的男人,厌烦的理由又不能够对别人讲,只有埋藏在心底。尽管这座淮河岸畔的城市离河北老家比较远,可火车提速了,当晚坐车第二天中午就能到家也够快的,贞姐却不愿回家。贞姐除忙业务外,喜欢和男人们在一起。她与自好相识,是自好与别的男人打牌赌钱时认识的。

自好年轻,豪气。别看一桌赌徒都是做药生意的人,有钱,而自好暂时没工作,相对没有钱,自好的表现却大方,输就是输了,不纠缠,也不扯皮。而其他有钱的人输赢都死要面子,他们暗中合伙儿赢自好的钱。贞姐发现晚了,再说,她是旁观者又不便指出问题。而自好带的八千元输光还欠别人一百元,很尴尬。贞姐掏出一张钞票,说,兄弟,我借给你。贞姐给自好解了围。散伙后,俩人到夜市摊上吃烤鱼,每人喝五瓶啤酒不算数,又猜拳喝净一瓶白酒。是贞姐付的账。俩人都晕晕的,自好糊里糊涂跟着贞姐到了贞姐租的房屋,又糊里糊涂跟贞姐上床睡一个被窝。贞姐乐在心头,笑在眉梢。自好快活,但酒劲没下去,眼睛直直地望着贞姐,那里面有欣赏,有痴迷,还有余味儿未消的感觉。贞姐是过来人,老到,能看懂自好眼神的一些内容。

“一个黄脸婆有什么看头?”贞姐说。

自好笑笑,不语。

“小馋猫!”贞姐边说边刮一下自好的鼻子。

自好脸庞红一下,说道,贞姐太像他当兵前爱过的一个姑娘!这姑娘与自好是高中同学,又是热恋中人,可他当三年兵复员后,再也见不到了她的踪影。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人家跟一个房地产老板跑了,究竟在何处,却无人知晓。

“她有多大年纪?”贞姐问。

“她今年该有23岁了。我比她大一岁。”

“我都40岁了,人家风华正茂,我怎么能像她呢?”话虽这么说,贞姐这会儿满脸神采飞扬,流露着一个女人的骄傲。

“你年龄比她大,可是你讲话,你的举动,是多么像她!”自好年轻易动情,说得十分真挚。贞姐更激动,嘴里说着“我的老弟”,像只老虎一般把自好扑倒狂吻起来!自好正当年,丝毫也不示弱,一下子翻过身来,把贞姐压在了下面……

平日里,贞姐去几家药店照看一下柜台生意,结账。而自好,不是睡懒觉,看电视警匪片、武打片,就是和做药生意的老大哥们儿赌博。自好也不知咋搞的,十次他有九次输钱,自称“老臭手”,输了多少,他并不记得。贞姐做自好的后台,每一回都说,你喜欢赌,我支持,下一次争取赢。可是自好的手指头总不争气。

日复一日,贞姐与自好就这么快乐地过日子。和他俩常打交道的人早看出了他们的关系,并不言明,只是背过脸笑话,贞姐是老砂罐子炖仔鸭儿。贞姐和自好有时不经意间听到过,并不计较,笑笑而已。

一天夜里,贞姐和自好如胶似漆“功课”后,开始看新闻。一个贞姐可以叫大娘的老女人在京城会议上正斥责男人们包二奶,那会儿,自好正躺在她怀里撒着娇,贞姐笑着,嘴角布满了讥嘲的意味儿,对动手动脚的自好说道:“你老实一下。”她手指屏幕讲,这个老娘们儿缺男人,所以恨男人。当屏幕上又出现一个少气没力的戴眼镜的老头儿嗓门沙哑地高声叫道“通过”时,贞姐又笑嘻嘻的,这个老货,谁知道他背后有几个妮子?

“嘭嘭嘭”,响起了敲门声。贞姐和自好不予理睬。这时候,敲门的人问贞姐为啥不开门。贞姐一听声音,慌了神,忙轻声催促自好穿衣,示意他翻窗子走掉,并告诉他,近几日她若不联系,千万别来找她。

来人是两位,一个是贞姐的丈夫老朱,一个是贞姐厂里纪委的毛书记。老朱的脸绷着,很难看。毛书记脸上露一丝微笑,但极勉强。贞姐猜,自己和自好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知道了。贞姐想大不了她和老朱离婚,没什么可怕的。可是毛书记一开始说厂里派他们两个来此地出差是清算她欠厂里货款的事情。她丈夫老朱,是厂审计科的副科长。一算账,贞姐还真吓一跳,才一年多时间,贞姐应付厂里货款十五万元,仅付九万,还有六万元是亏空,心里才明白这钱是她支持自好赌了一部分,两人花了一部分!

贞姐对自己经手的钱算不清楚,内心迁怒于丈夫老朱和毛书记,怪他们太毒,找她的歪从经济上入手!毛书记无意中说,你和老朱的关系,是私事,以后你们自己解决。你只要交了厂里的货款,什么事就没有了,否则,就通过厂里报警立案。到此,以毛书记和老朱为一方,以贞姐为一方,开始拉锯。贞姐说,自己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而毛书记、老朱则说,她不把钱如数交给厂里就过不了关。不知不觉僵持中,天明了,又黑了。贞姐无法,就谎称找一个朋友帮忙借钱,给自好发了一个短信,说自己被绑架了,让他找人来救她。

天快亮的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进来几个穿制服的人,不由分说,将三人一并推进了门口停放的面包车,拉着警笛前进到一个大院停下,三个人分别被带到一间屋子,询问,笔录。之后,穿制服的人让贞姐走,说:“你走吧,没你的事了。”而毛书记和老朱被留下来继续询问。

贞姐回家一开开门,见自好抽着烟,扬扬得意地笑着,贞姐立即明白了刚才那一幕与自好有关,俩人忘情地相拥,你啃我咬,然后上床做“功课”。做累了,歇歇,话题才转。贞姐关切地问自好是托了谁。自好说,托他的战友,现在公安局治安大队当一个小头目。自好又讲,他战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说了,那两个家伙若不“大出血”,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贞姐听罢,没有讲话,表情上有些复杂。自好弄不明白她的意思,望着,等待。贞姐意怔一会儿,搂住自好,说,睡吧,我多想睡个好觉。

天亮了,俩人还搂着睡,“嘭嘭嘭”!有人在敲门,并高声喊着开门开门。贞姐与自好才醒,慌乱中穿好衣服,俩人想开窗溜走,一看,有人守在那里。贞姐与自好感觉到有了麻烦,而且不会是小麻烦,并猜想一定与毛书记和老朱有关,说不定与自好的那名战友也有关。贞姐浑身打着哆嗦走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