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 剑

那一条幽幽的新柏油路,透着鲜亮带着我们往前走。两边是绿油油的有些发暗的绿色植物,偶尔闪现的别致的房子和花花绿绿的汽车,提醒着我们往里面定是别有洞天。

路两边低矮的山丘上,长满茶叶与板栗树,盛夏的阳光也被染成绿色,在这个雨后的下午更显纯粹。白色精灵一样的鹭鸟,零零落落地在几棵老树的树梢上,或休息或眺望,在这绿色的背景中,特别醒目。

树下草丛中,镜子一般的水面,若隐若现,细看才知是一条小溪,这不知名的小溪,像处女一样,时而藏在树丛中,时而明镜一般亮闪闪,她不像有些溪流那样,白花花,叮当当,从石头中间一路欢歌。她像你剪不断的情丝,静静地款款地渗透进你的血液,而你怎么也看不全她的面貌,却时时感受到她的羁绊,像晨起的雾一样,让你无法释怀。

憨憨的水牛载着娉婷的鹭鸟,在河滩上贪婪地觅食,不看你一眼;路边石条做的凳子,悠闲地等待着行人过客;修建的极为吝啬的小桥,纯石头造就,一米多宽,让匆匆的汽车不得不在桥头等待,礼让三先,也许这个时候,忙碌的城里人才有时间领略眼前的无限风光吧。

悠悠的小水湾或是小潭里,不知名的水草开着鲜美的花朵,一个小孩子笨拙地在水中扑腾,小鸭子与水鸟竞相游动,全然不顾不远处轰鸣的挖掘机与工人们叮当的雕琢石头的声音。

看是随意却由建设者播撒的波斯菊,也叫格桑花,像路标一样引导着我们前行。郝堂村,三个拙拙的大字,写在石墙上,出自61岁村支部书记老曹之手,透着一些质朴与圆滑,大写着他们的人生。

再转一个弯,就是陶渊明梦想的地方,“……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我比他看到的东西要多出不少:绵延相连,消失在山那边的荷叶,点缀着千姿百态的荷花;一尊观世音像端坐在荷塘中央,是那么纯净安详;像鹭鸟一样惊心的房屋伫立在绿色的地毯上;远处山坡上肃立的大钟,几声响过,唱着永远的东方红;一小队幼稚的儿童,穿着统一的校服,叽叽喳喳,走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还有鸣叫着的汽车与电动车,旁边掠过武装整齐的自行车爱好者……

村中央,我熟悉的信阳老乡,默默然,淳朴与精干;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门前码放整齐的劈材,兼作篱笆,老门墩,石柱础,大大的石鼎里面盛开着荷花;一些新房子也用灰青色的面砖整修一番,凸现信阳建筑的形制;端坐路边的是瘪瘪嘴的银华老人;双手拿着小铲子急切地想建设新家园的小孩子;婷婷的女人;晃晃的男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与亲切。

最大的变化与不同就藏在村中,自然、原始、纯粹与亲切,是这个村子的本色。哦,具体说就是一个村民组,红星组,这里面蕴含着无数密码,等待着你的破解。

我第一次去郝堂,就一见钟情,以后每次都如会见情人一般,那么期待,那么急切,可是会见过程总感觉如此短暂,融身其中真是不知蜀汉,离开她的时候总像喝醉酒的人一样,醺醺然,许多人都说她的美,各种时候的美,我也见过她曲折委婉,见过她高大磅礴,见过她粉面桃花,见过她的纯净幽深,我一如一个多情的妄想掌控爱人的少年,惶惶然,在每一个转角,在每一片幽静之中,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