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奔赴回家,此时,夜班出租车司机们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他们穿行于城市之中,在路灯的闪烁下找寻“目标”,在一些人看来,到处转悠又可以挣到钱,这应该是一份惬意和自由的工作,但现实生活中,夜班出租车司机的生活却与浪漫无缘,他们的工作单调乏味,每天日落而作,日升而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狭小的车厢既是他们的工作空间,也是他们的生活空间,听广播则是他们最主要的生活乐趣。

入夜,他们开始忙碌

18点,外面太阳还挂得老高,热浪滚滚,出租车司机老李,从家里拿了一大杯茶水出了门,在事先约好的地点等着。一会儿他的同事就开着出租车过来了,同事把车钥匙交给老李,老李关上车门,发动车子,从夕阳西下到夜色朦胧,一路疾驰,老李把自己和乘客带进了不同的城市夜生活——忙与闲。

18点,是城市里一部人和另一部分人忙与闲的分水岭。有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与疲惫,偷得浮生半日“闲”,尽情享受夜色迷离,有人却不得不开始夜晚的忙碌。老李属于后者,在这个城市,和他一样的还有街边的小商小贩、三轮车师傅等。也许白天车水马龙、人人步履匆匆,顶头的太阳,炙烤得人们不想走出空调房半步,只有到了夜晚,当别人休闲了、停下来了,他们才能聚揽更多的人气和客流。

20~21点,正是城市夜生活的高潮期,同样的光影世界,出租车司机和乘客的体验却不一样,“忙”是司机唯一的感觉。20点30分,出租车司机老刘载着几位乘客去小南门,还未走近,远远就能听见前方人声鼎沸,到处烟雾缭绕、灯红酒绿,穿过狭窄的街道,老刘终于到达乘客指定摊位。落座、点菜点啤酒,然后一边吃一边聊天,老刘可以想象出接下来他们的惬意生活,而他还要忙着送另外一拨乘客。

从小南门的烧烤一条街到几大购物商场,从浉河边的茶座到城市中心广场,夜晚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出租车司机都要来来回回数百趟,不过这里的繁华、惬意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匆匆过客,把不同的人载到不同的目的地,或者是客流高峰期,充当调解员的角色。一场电影散场,十字路口好几拨人在同时等车,一辆出租车刚停下来,同时围堵上去,谁先谁后,无从判决,只能看有无同路的,一车拉走,夜晚他们就是忙成这样。

偶尔,也有片刻的休闲,不过还没闲到能坐下来喝点羊肉汤吸一吸羊骨髓,或者要一盘龙虾,套上手套细细地剥壳入口。简易餐盒盛着的一碗热干面或者是牛肉胡辣汤是他们最惯常的选择,这些是信阳物美价廉的快餐,交易快,入口快,吃得饱,要不然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碗拉面喝点汤,填饱肚子最重要,真正的休闲还要等到凌晨两三点。

22点以后,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城市的热度逐渐散去,打开车窗,微风袭来,凉爽无比,这些让夜班出租车司机扬扬自得,让白班司机羡慕嫉妒恨。而一年来,城区交通常常会在几个固定的时间点拥堵不堪,很多出租车宁愿在外围兜空车,也不愿到市区拉乘客。相比之下,晚上的交通更通畅,开起车来也更酣畅淋漓。

歇息、放松在夜的最深处

凌晨2点,夏夜里不常见到的无雨的劲风把行道树的叶子吹得簌簌作响,风把街道上的灰尘吹得无影无踪,即使是疾驰而来的车辆,也扬不起半点浮尘。此时,万家灯火点点熄灭,深度睡眠已经悄悄地溜进了每一幢居民楼,这正是酣睡的最佳时刻。即使在夜生活最繁华的地方也已经是人影寥落。夜班出租车司机周师傅把车停在了小南门附近,18点接班,到现在,8个小时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他揉揉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给两个同行打电话,按照惯例,是到小南门聚合的时间了。工作之外,他们的夜生活开始了,在夜晚的最深处。

晚上睡不着觉,这是很多夜班出租车司机的共同特点。“眼睛、大脑、手脚齐上阵地忙了一晚上,回到家之后精神往往还很兴奋。即使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自己难受也打扰到了老婆、孩子的休息。与其这样,还不如约上几个朋友吃饭、唱歌、打黑七。”周师傅边吃边说道,“我们吃得比较简单,通常就是点几个素菜,再要一碗热汤,有时也来点烤串。哥儿几个每晚收车后都会凑到一起,等到天亮再回家睡觉。要是天天大鱼大肉地吃喝,那就等于一晚上的车都白开了。”他夹起一筷凉拌萝卜丝,送进口中,正在咀嚼着食物的嘴巴自嘲似的笑了笑。

很多凌晨3点以后还坐在河边茶摊上的信阳人大都是夜班出租车司机。他们三四个人一桌,斗斗地主、打打黑七,有时候人手不够了,再拉上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茶摊老板凑个数。这个时候,毛尖茶和浉河风都是陪衬,牌桌上粗犷的话语和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才是主角。“开夜车消耗最大的就是眼神和大脑,有时候下了班,只要一闭眼,脑子里还都是车来车往和交警执勤的画面,要不怎么说我们晚上回去不容易睡着呢。”夜班出租车司机卢成良的这番话让身边的同行都乐了起来。杨师傅说:“这话没错。我们打牌输赢很小,这并不是赌博,只是一种消遣。笑笑闹闹地放松着消磨时间,等到5点多天一亮了,就走人。那个时候没有比好好睡上一觉再大的事情了。”

夏夜生活,他们最直观地体会着

一定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能从时间层次和空间范围上最直观地体会到信阳的夏夜生活。他们既不是大排档摊主,也不是资深食客、广场舞的常客和超级麦霸,这个群体应该是夜班出租车司机。

“你看看,信阳人真是了不得,一到晚上,不论在哪儿,只要有一处小吃摊,必定就有成群的吃客。”3日21点,在从虹桥往关桥方向去的浉河北路上,出租车司机老谢指着道路转弯处一个小吃摊点,笑着让记者看。确实,这个偏僻得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吃摊居然也是生意兴隆。一辆半旧的餐车,一个发黄的灯泡,四五张低矮的简易餐桌,即使是这样,每张餐桌前都还是围坐着顾客。“像这样的小摊小点,只有我们夜班出租车司机最清楚了。跟那些热闹的夜生活地点相比,这些反而更能从侧面看出信阳夏夜生活的特点。”“那你觉得这种特点是什么呢?”“其实我也说不好,应该就是:无所不在和人人参与吧。”老谢说。

编后:

夏夜让人流连,充满幻想;也似乎只有夏夜,可以池边听蛙鸣,野外赏萤火。夜生活是城市交响乐中最华美的乐章,它的曲调是悠扬的,城市夜生活的内容更多的是和休闲相依相伴。紧张工作一天的人们,通过多彩多姿的夜生活,释放自己的激情,调养自己的身心, 把那些枯燥、复杂、忙碌全部留给白天。从大排档到电影院和KTV,再到广场舞和茶摊,信阳的夜生活从来就不是过度的消费和无端的享乐,它是一种对自我情绪的调节与丰盈,是一种对闲适心境的捕捉与培养。宁静祥和的夜,都市人找到了心灵栖息的小站。在同样喧嚣的夜晚,大家带着一颗简单的心去体验生活之美。生活一如既往。

本版策划 赵恩烽

执 行 本报记者 黄 慧 王 洋 马依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