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亮

作为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游子,每年接近春节,回家的喜悦之情都难以言表。然而,在家里的日子总感觉那么短暂。刚刚过了春节,就到了正月,走完所有的亲戚,就又得踏上新一年的打工征程!

只是年前和年尾的心情却恰恰相反,每年回家时都是满载而归,除了腰间别有票子外,更多的是载着对家人的思念和团聚的期盼。而每年返程时,那种意犹未尽和依依不舍总是令人心情沉重、无比低落。

今年也不例外,和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定好车票后,临近出发的几天,二位老人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我坐到大半夜,不是给我烧醪糟就是给我炒花生。似乎把这一年来电话里没能来得及说的话儿以及所有吃食都要赶在这个时候全部弥补上。说话时还总开着电视机,在此期间,每个人的眼睛都会盯着电视,但各自的心里却都在酝酿着各自的话语和心事,每晚也都是夜半更深才依依不舍得“散场”。

得知我第二天就要启程,母亲几乎是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先是炒了一大桌的菜肴,一大家人坐下来慢慢享用后,母亲就又开始为我炒花生、烙锅盔。忙得不亦乐乎,最后还将她冬天里晒制的干萝卜片和干洋芋片也分别用塑料袋子装了两大袋。

除了这些,母亲还用几个事先缝制好的棉线布袋分别装着玉米糁儿和蚕豆、核桃、红枣、绿豆、洋芋粉等土特产。见母亲不停地翻箱倒柜忙乎着,就连她煮制的黄豆酱也用洗干净的罐头瓶子装了好几瓶,将一个大提包装得鼓鼓胀胀的。我就对母亲说:“行了妈,外面啥都有,您老人家就别忙乎了吧!”“嘿嘿,我和你爸长年在屋里种庄稼,钱是没有宽裕的,这些土特产咱家可多得很。”母亲边为我拾掇行囊边笑着说,“外面是啥都有,只是你看看现在物价上涨得厉害,啥都贵得怕怕,没看我们在家过个年就花了好几千,更别说城里人,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你在外面起码暂时不用花钱买,这省下的就是挣下的嘛!”“可是您收拾这么多我咋拿得下啊?现在还是春运,车上人多,这可真不方便。”我对母亲解释说。“现在交通方便,都是车捎,又不用人出多大力气,门口都是轿子车这还怕啥?再说你们两个人,路上相互照应着,拿这点行李算个啥?”母亲一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刚睡到凌晨四五点,就又听到母亲起床忙乎了起来,原来她又用电饭锅为我们煮了一大锅茶叶蛋,说是让我们车上饿了充充饥,紧接着又为我们擀面条。待我们起床,母亲就早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停当。

吃过母亲煮好的面条,二位老人就分别提着鼓鼓囊囊的两个大提包,依依不舍地将我和妻子送到村口的石拱桥边等车,可任凭我们说什么,老人都不肯将他们装好的东西掏一样出来。

不一会儿,班车就鸣叫着喇叭呼啸而来了。我和妻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两大包东西扛上车。车子启动的瞬间,尽管为母亲装的这两大包东西感到纠结和不快,可我分明看到了两位老人眼眶里盈满了潸潸泪花,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刹那间,我也不再为此而沉闷,尽管离别的心情一如两位老人一样痛苦万分,可我的心里却感到无比灿烂。我知道,这包里装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老人们沉甸甸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