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举高

年末岁首,国家著名书法理论家、书法家西中文先生书法展在信阳博物馆隆重开展。

西先生同胞兄弟四人,尊翁按长幼以“扬、显、文、明”名之。或感乃父期待之殷殷,四兄弟成人后各显文名:大哥西中扬1958年加入作协,广州军区离休后现任广东散文诗学会副会长;二哥西中显在我市粮食部门工作,生前出版过《对联指南》、《望贤斋随笔》;四弟西中明现为我市浉河区书协主席。下一辈中歌星林依伦是西中扬的乘龙快婿,于是有林依伦在2011年茶文化节晚会上说“我是信阳的女婿”一段佳话。

西中文先生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河南省书协常务理事。发表书法论文300多篇,两次获国家奖,在书法理论上是泰山北斗类人物,非我之愚钝辈所能置喙。这次展览共展出作品200余幅,书体上有真、篆、隶、行、行草,形式上有册页、扇面、条幅、中堂、对联,洋洋大观,其小楷和行草之精妙尤令人叹为观止。终不负50余年之求索,隐隐然有卓然成家之今日。

先贤有云:知易行难。我之学书无成,非是不知“取法魏晋,遍参宋唐”,更不是老师没有倾囊相授,实实是没有像西老师那样铁砚磨穿,寒毡坐破,知行合一,经年求索。套一首打油诗,所谓“春天不是临帖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笔墨好过年。”当今称书法家者多,更有遍观其书,寻不见“钟张羲献、欧颜柳赵、苏黄米蔡、成铁翁刘”消息者,每以苏东坡“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自诩。因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只能称其为“一代宗师”。敢称书法理论家的少一些,毕竟古人的书论都是文言文,需要古文的底子,胸无点墨,自是无法恣肆挥洒,酣畅淋漓。故以我之孤陋寡闻,能够在书法理论上钩玄剔要,又能在书法实践上形著笔端者,目之所及,唯西中文老师一人耳。在观看展览中,一说西老师笔下点画遒劲,当在文徵明上下过苦工;一说西老师章法上一派平和、文气氤氲,有启功老先生的影子;一说西老师结字字字精熟,笔笔有本,必在赵孟兆页上日积月累;一说看西老师大字,庄重古雅,雄浑大朴,当在圣教序反复出入。上述诸说,经我专门求证西老师,老师说启功先生的字确是没有专门临过,至于古碑帖,几十年来,多有临习,个别碑帖,临习十年以上,无法知道临了多少遍,转益多师,方成今日之面目。近几年,西中文老师受聘为郑大客座教授,在研究生班讲授旧体诗词创作,这又是一门让我不得其门而入的大学问。

尊西中文先生为老师,固然有对书法的喜爱,期望附骥尾而致千里,也见老师盛名日隆有阿Q攀赵太爷之虚荣作祟,然追根溯源,早在1985年,西中文先生的的确确是教过我书法课的,也实实在在和西老师有了师生的名分。那时,老师刚刚平反昭雪,由此,又不免忆起老师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更彰显老师贵重的人品。那是文革时期,老师有感于信阳事件之人祸之惨烈,愤懑于心而著于诗词,被有心人揪出来后,更是毫不隐晦自己的观点,“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不难想象吾师当年之浩然书生意气。于是毫无悬念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其罪行“杀一万次都应该”,只是办案人员判决时一念之隐恻,方成就我与西中文先生文革后一段师生的缘分。

宋朝的大儒张载以为读书人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的砖家学者说这句话的少了,在西老师身上,还似乎有这句话的影子,张老夫子地下有知,当庆幸其道之不孤。有师若此,做弟子的何其幸甚荣甚!较之阿Q哥更多了傲人的资本。

观瞻西老师长淮洗砚书法艺术展后,浮想联翩,夜不能寐,信手书来,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