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一个山水之乡豫南大别山脚下的周党镇,四面环山,一条大河(竹竿河)穿插其间。晴日,太阳从东面山峰间升起,红彤彤的霞光直射在竹竿河畔,波光闪闪,早起捕鱼的人,撑着小船,赶着鱼鹰,撒着鱼网,在周党大桥底下来回穿梭着,那种姿态就像水上舞蹈,让儿时的我怎么也看不够,常常上学因此而迟到;雨天,青山半腰中的白色雾带和银色一样的竹竿河相互映照,还有雨后初晴出现半圆彩虹,罩在远处村庄上升腾的鸟鸟炊烟就像穿着白裙装的舞女,那种神秘勾起我很多联想。这一幅幅难忘的画面,时常萦绕在我脑海里,总有一种冲动想把它们都表现出来。父亲是我走上绘画的启盟老师,他的人物、画鸟画得很好,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绘画是为政治服务的,我记得他画了很多领袖像,逢年过节也画一些画鸟送给亲友,有时也在集镇上买几幅画换个小钱补贴家用。虽说父亲没有要求我画画,但在这种环境下我开始跟着他涂涂画画,当我上初中时,我画的花鸟四条屏也能以5元一幅出售,每年春节期间卖画的钱足够我一年的学习费用。1979年年底部队在周党镇征兵,正在学校墙报绘制刊图的我,被征兵姓黄的连长看到了,征求我意见后应征入伍来到部队被分到部队机关电影队,从事电影放映、幻灯制作以及美术创作等工作,这期间部队派我出去学习多次,主攻西画人物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奠定了我绘画造型基础。1994年转业回到家乡,我幸运地接触到我现在的老师何家安先生和罗山大别山画家群的一帮画友桂行创、沈峰等人,从此我踏上了中国山水画之路。

画中国山水不易。尽管我的造型基础挺好,一旦拿起毛笔作山水画就无从下手,从西画到中国画山水,我徘徊了几年,废了不少宣纸,拿着毛笔去画西洋水墨风景,总觉是不伦不类,何家安先生看到这个情况后,结合他个人作画体会,谈到什么是中国山水画,该如何画中国山水画,使我顿时大悟。除自然造化给人的神奇力量外,承继传统,个人天资、学识修养和勤奋是你走上山水画自由王国的必要手段。为此我下定决心,先从历代大师作品中汲取营养。远溯五代两宋的董源、巨然、范宽乃至李唐、马远、夏圭以及“元四家”、明清沈周、唐寅、仇英、清“四僧”、“四王”龚贤、高克恭,尤其是近代黄宾虹的作品及画论和当代何家安先生的作品等,各名家诸派的不同笔法墨法及构图都做过相当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对“披麻”、“点皴”尤其是王蒙的“牛毛皴”黄宾虹的“乱柴皴”都做过研究和实践。“牛毛”和“乱柴”笔法是一种点线与不同墨法的结合法,是属于一种高度审美情蕴下的“内美”的表现方式,除了研摩这些大师大家笔墨法之外,就是面对自然造化进行效法,我先后到过太行山、燕山、大别山、黄山等名山大川,并将观察到的真景与古人的不同笔墨法相印证,以加强对自己对用笔用墨的理解,力图考察名家笔墨法及其山水画派形成的现实,特性,以及形成对自然山水的高度概括,力求达到“浓笔显分明,淡笔显骨力,繁笔呈检静、简笔见沉着,湿笔益爽朗,燥笔蕴润泽”使之浓、淡、繁、简、湿、燥等笔法均合理性,从而使其在笔墨运行点簇顿挫中极显内涵筋骨,去真实再现山水之精神气韵。

近二十年来的山水情怀逐渐让我领悟到山水画的博大精深,“苍山不老、绿水长流”这一自然造化给人类的神奇力量和永远的精神向往。中国山水画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创造,更是一种人之精神的需求,一种人生自我价值的实现,一种人格内核外化的结果。人们常说:中国画是生命的艺术,山水画更是人生哲学与主体思想的实际体现,正是这种对于生命的追求与对于自然的向往,才构成了山水画与中国文人的不断纽带。在通常情况下,画山水的人们是在经历磨难之后才将目光投注于山水上,其内心存积的苦闷在自己创造的心灵世界中得以释放,以此获得人格心理上的另一种平衡。在山水广阔的自然中,人们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满足人格完善而在另一世界中寻求自我。在自己创造的艺术自然中寻求自我,在自己创造艺术自然中实现自己回归自然的梦想,以达到人格完美的境地,这便是文人们喜欢画山水的本意所在。二十年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努力,我在艺术的道路上取得了一些成果,先后师从何家安、程大利、范扬等先生研习中国画山水。苦心临写古人名迹融会贯通,将古人笔墨之法直接用于写生创作,渐渐自成家数,又得于自然造化,以传统笔墨和现代人的审美意识表现豫南大别山山水,笔墨古朴苍润。作品多次参加展览并获奖,多幅作品被个人和单位收藏。受到画界大家和同仁的肯定,现为全国公安文联会员,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何家安美术馆画家,北京荣宝斋画院山水工作室画家,成功美术馆签约画家,景和画院院长。2012年9月结业于荣宝斋画院名家山水工作室。

我的山水情结之路,只是刚刚迈开步,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将书画艺术作为内心情感的最佳表达方式,视山水作为人生最终的奋斗目标。不但向古今大师名家学习,向自然造化学习,不断完善自己,以一个殉道者的精神,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力矫时弊、推陈出新、参赞造化,力争在中国山水这广阔的领域里寻求属于自己那一度空间。

(闵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