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藏有一张普通的合影照，照片右起第三个是个普通的小男孩，他叫李明。
初识李明，是在2002年，我初出校门任一年级班主任的时候。
当他父亲领着他来到我面前时，已开学一个多月了。他并不说话，很害羞地低着头，任他父亲向我介绍他的情况。他两手不停地绞着斜挂在胸前的书包，那书包已洗得泛白，在当时已没有学生用这种书包。
我很不情愿地接收了他，把他安排在教室里最后一排。
他上课很专心，作业也做得工整，每天下午放学后总是主动留下来打扫教室的卫生。他不像别的学生一样有事没事围在老师身边小鸟一般叽叽喳喳。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和同学们在一起玩耍，下了课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班上的学生都说李明“傻”, 对此他也没太在意。
进入冬季，班上一位学生洗澡时被热水烫伤，我准备组织学生去医院探望。一天下午，我向全班同学讲了这件事，并要求每个人带些慰问品。第二天早上，李明交给我一个小瓶，说里面装的是狗油，并告诉我，狗油治烫伤最好。我心想，现在各种各样的烫伤膏多得数不胜数，哪里还用得上这民间的土方子？我要他带回去，说那位同学在医院里，医生有办法治好。他不声不响地接过瓶子，我发现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下午，李明的父亲来到学校，说李明中午一回到家就哇哇大哭，把装狗油的瓶子也摔破了。我这才知道，他家境很不宽裕，父亲一人的工资要维持全家四口人的生活。狗油，是李明哀求父亲将狗杀死，特意熬炼出来的。杀狗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一些狗油给那位同学治烫伤，他没有更好的东西可以带给那位同学。他父亲说完这些就走了。我心里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极了。我拒绝了李明带来的狗油，也拒绝了他善解人意、闪闪发光的童心啊！
我噔噔地下了楼，来到教室外面，偷偷地向里看：李明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课。
这时，我才想起这孩子的勤劳与忠厚，想起他的沉默及寡言，我惭愧极了：初为人师，我为什么没用心捕捉呀！
后来，孩子们升级时留下了一张合影。从此，每接一个新班，我都要把这张照片拿出来。这照片上，李明总是执拗地望着我。在他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浉河区五星办事处琵琶山学校 熊传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