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书生意气)

●陈泉亮 著

●吴家驹 插图

“单老师所言极为精辟。‘孝’不单单是一个家庭问题,也是一个社会问题!”王老师说。

“确实是这样!要想让老年人晚年幸福,单靠家庭力量是不够的。要使老年人晚年幸福:必须衣食住有保障;老有所乐,精神愉快;病了有钱医治、有人护理;死的安详、不痛苦。要达到这个目标,必须借助社会(国家)的力量来保障。这并不是说把责任推给国家,子女的孝敬、孝顺之心不可无,关心、照料之劳不可废!铁蛋爹和铁蛋娘虐待父亲的行为,是应当受到舆论的强烈谴责的!”单士诚说。

“可这样的社会只是我们的愿望罢了,什么时候能实现,谁也不知道。我对晚年的生活可真有些怕!”王老师说。

“我也是!”单士诚说。

虽然单士诚家不时让单美桢送去些馄饨、面条、稀饭给谭多余吃,但谭多余的病还是一天天加重,因为无人助他翻身,身上多处溃烂,到了热天,受到苍蝇的叮咬,开始生蛆。铁蛋看见爷爷右边屁股上生蛆,惊慌地跑到父亲面前说:

“爹爹!爹爹!爷爷身上生蛆了!”

他爹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铁蛋咧开嘴哭了。

谭多余身上生蛆的事为邻居所知,邻居劝铁蛋爹赶快找医生医治。铁蛋爹当着邻居的面,不敢说“不”字。自己又无主张,就问铁蛋娘,铁蛋娘推说没钱,要治就得找两个弟弟和妹妹公摊。铁蛋他爹向他的两个弟弟和妹妹要钱,每人都有理由推脱,结果分文没有要到。自从上次兄弟姊妹间闹翻,彼此再不来往,铁蛋爹这次登门,自然碰了一鼻子灰——白跑一趟!

谭多余被蛆打的创口越来越大,创口向腿、向腰蔓延。平时,谭多余口渴的冒烟,旁边没有人给他送水喝,嘴又说不出话,只有痛苦地熬着时日。两个多月的时间,蛆打的创口,一个拳头就能捅进去,可怜谭老爷子被蛆折磨了半年时间,像灯油终于熬干,无声无息地死了!

谭多余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蜡白。蛆打了半条腿,蛆在腿上钻进钻出。铁蛋想起爷爷的好处:当爹娘打他时,爷爷总是护着他;不高兴的时候,总是讲故事给他听,或玩一个游戏逗他笑。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躺着的是一个脸色蜡白、身体僵硬、骨瘦如柴、不会说话的爷爷,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几个兄弟也跟着哭了起来!铁蛋的爹和娘正为治丧着急,见孩子哭了,拉着他们离开尸房,好久才宁息下来。

这天晚上,因悲痛,铁蛋久久不能入睡。迷迷糊糊中,自己和爷爷睡在一起。只见一老翁从漫天云霞的空中飘然而下,对铁蛋说:

“我是狐仙青凤的伯父,受青凤之托,来邀你爷爷到我家去住!”

“你家可远?能让我和爷爷一块去吗?”铁蛋说。

“不可,你还有父母在身边,你长大还要侍奉他们呢!”老翁说。

“不嘛!我父母怎么那样侍奉我爷爷呀?”铁蛋说。

“你不能学你父母,你要尽心侍奉他们,因为他们还是爱你的!”老翁说。

“我舍不得爷爷,我去侍候爷爷!”铁蛋哭着说。

“不行!你还要上学呢!我会让你爷爷回来看你、给你讲故事的。听你爹娘的话,做个好孩子!”老翁和颜悦色地说。铁蛋死死拽住爷爷的手不放。

无奈,老翁只得牵着谭多余的手,铁蛋又牵着爷爷的手,一同乘风飘向空中。不一会,他们来到一座大宅院前面,站在宅院前面迎接他们的有老翁夫人、孝儿、青凤、耿生。见了铁蛋爷俩,大家立即欢喜地拥了上来,挽着他俩的手臂上到二楼,进了客厅,只见桌上已布置了丰盛的宴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彼此推让了一番,大家依次坐下,老翁说:

“谭老先生经常宣讲我狐仙故事,使百姓解除了对狐仙的误会。今日先生苦海已尽,当回到仙界享受荣华富贵。大家敬先生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饮酒,室内充满了欢乐。铁蛋和爷爷从没有吃过这样好的饭菜,向大家客气了一番,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罢饭,在老翁隔壁又安排了房间让谭多余住下。铁蛋还要同爷爷睡在一起,老翁脸色忽变道:

“你已知道爷爷住处,想来自己过来吧!”

老翁说罢,猛推铁蛋一把,铁蛋从云霄中跌落下来,惊出一身冷汗醒了,看看四周依然如故,爹娘正在准备爷爷的后事呢!

42.柳尽埃昏迷梦亲人 新四军解救得归宿

且说单美桢的大舅柳尽埃,自从牢里脱逃以后,有家不敢回,只能在外流浪。后来在吴家尖山找到了新四军,参加了周骏鸣的豫鄂边区游击队,做了周骏鸣队长的一名战士。1936年周队长领导部队、在尖山孤峰庙会时夺枪失败,部队被打散,又过起了流浪生活。衣食无着,居无定所,又无同伴相随,孤单一人,日月难挨。赶上1942年荒年,一般人家生活就很困难,那有剩饭施舍穷人。柳尽埃饿得走不动路了,躺在土路边,剩下一口气,只等早死。遇见姓岳的大婶,找人把他抬回家去,喂了些米汤,吃了些麸子饼,救了一命。歇息了几日,待身体稍有恢复,就要离开。岳大婶家生活艰难,不敢挽留。临走时,柳尽埃千恩万谢,又踏上逃荒的路。1944年7月初,患上重病,高烧不止,头痛得厉害,几天又讨不到饭,饿得走不动路,躺在人烟稀少的山林小路上,闭上眼睛,只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