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书生意气）
●陈泉亮 著
●吴家驹 插图
铁蛋爹知道她要跳塘（故伎重演），上去一把将她死死拉住，动伎不得。
老二、老三和他妹妹，见事情闹大了，纷纷溜走，事情不了了之。
可怜谭多余辛辛苦苦一生，将儿女养大，实指望养儿防老，不想白养了四个儿女，遇见为难事，互相推诿，没有一个肯出头服侍的。
自和弟兄们商议决裂后，铁蛋爹和铁蛋娘只好承担服侍责任，觉得委屈，就把气撒在他爹谭多余身上。开始还送饭喂给他吃，再后把一些残羹剩饭端过去一放，就不管了。可怜老汉只得躺在床上，伸出一只虽未瘫但已麻木的手，颤巍巍地一勺一勺地舀着吃。若是吃不完，就留待下顿吃。
铁蛋把爷爷病瘫在床上的情况告诉了单美桢，单美桢又告诉了父亲，后来连学校的王老师也知道了。一天，单士诚和王老师约好来到铁蛋家。铁蛋见两位老师来，赶快呼叫道：
“单老师、王老师来啦！”
铁蛋爹将两位老师接到屋内，单士诚说：
“我们两个听说铁蛋爷病了，特来探望他老人家！”
“家里这样脏，还是不看的好！”铁蛋爹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穷人，哪有怕脏的？”王老师说。
铁蛋爹只得带领二位老师去看谭多余。他们一走到老汉家门口，立刻嗅到刺鼻的臭味，再看看床上、身上都是屎尿，碗里的稀饭已经冰凉。两位老师顿生怜悯之心，叫铁蛋端来水、拿来擦布，为谭多余擦洗了身上，又督催铁蛋爹拿来床单重新铺上。王老师对老汉说：
“谭叔，你安心修养，别急啊！”
“心放宽些，我们会时常来看你的！”单士诚动情地说。
老汉眼角淌着泪，有话说不出。王老师又说：
“屎尿要经常洗！被子被单要常换，要常翻身，尽量吃些热的新鲜的！”
站在旁边的铁蛋娘冲着王老 师说：
“我们又不是财主，哪能像太爷那样侍候他？”
王老师听后，只是苦笑没有搭话。铁蛋娘以为，是王老师冲犯了仙姑的下神，才使谭妮病死，所以对王老师没有好言语。
单士诚和王老师从谭多余家里回来，真是感慨万千。单士诚拿出《孝经》和《二十四孝》对王老师说：
“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但对父母之孝，什么时候都应当一样，百事孝为先。铁蛋爹和铁蛋娘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真是大逆不道。”
单士诚指着《孝经》的一段文字说：
“你看，孔子怎样说的：‘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可见，孝是一切道德的根本。一个对生己养己之父母，尚不能孝敬，怎能对朋友、对事业、对祖国忠心耿耿呢？”
“孔夫子肯定，孝是最好的德行。子曰：‘夫圣人之德又何以加于孝乎？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圣人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其所因者本也。’铁蛋父母如此对待其父，今后又如何能使铁蛋兄弟三人孝敬自己呢？己不正，焉能正人？”王老师也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心有所感地说。
“孔夫子对孝子的行为有五项要求，即‘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其中‘养则致其乐’，就有老莱子‘戏彩娱亲’的故事：‘周老莱子，至孝，奉二亲极其甘脆。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尝取水上堂，诈跌卧地，作婴儿啼，以娱亲意。’生前让父母快乐，病时能很好地护理，减少父母的痛苦，是孝的最重要的部分。若不能做到，即使死后号啕大哭，用丰厚的物品祭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以父母之痛悟己痛的故事也有，这就是曾参‘啮指心痛’的故事：‘周曾参，字子舆，事母至孝。参尝采薪山中，家有客至。母无措，望参不还，乃啮其指。参忽心痛，负薪以归，跪问其故。母曰：有急，客至，吾啮指以悟汝尔。’这个故事反映了骨肉情深，事母至孝。铁蛋父母，平时把父亲当成多余的人，更谈不上尊重；其父一说话便受到呵斥，心情怎能欢乐？生病时又没很好护理，任其肮脏，使其父生不如死，谭多余过的真是一个悲惨的晚年。‘乌鸦反哺’和‘羊跪乳’的故事，是最有哲理的故事，乌鸦尚知反哺，羊晓跪乳，更何况人呢？”单士诚说。
“其他像汉董永‘卖身葬父’、南齐庚黔娄‘尝粪忧父’、后汉的黄香‘扇席暖被’……都是非常动人的‘孝’行故事。”王老师拣他感动的故事说。
“对于‘孝’，各自有不同的理解。《孝经》中，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把爱护自己的发肤也当成‘孝’对待，自有一定道理。想那子女，譬如有嗜烟、酗酒、吸毒等不良习惯，因而毁坏身体，上不能照料好父母，下不能生育健康子女，严重影响宗族的健康繁衍，自然属于不‘孝’行为。以此标准衡量，汉郭巨的‘埋儿’（毁灭下一代），晋王祥的‘卧冰求鲤’（自身有生命危险），晋吴猛的‘恣蚊饱血’（蚊子传染疾病），都不能作为‘孝’的楷模！”单士诚说。
